帅望道:“把韩宇弄醒,老扁,想办法让韩宇醒过来,还能正常说话。”
韦帅望的惊慌表情,吓到所有人。
你,不是战神吗?
康慨把慕容剑安顿好,过来时正看到小韦那奇怪的脸色。
康慨呆了一下,帅望怎么了?十岁时面对最可怕的敌人,那个谈笑自若,现在怎么了?现在他受伤了,可是那时候也不是靠功夫啊?
康慨轻声:“帅望,不舒服吗?”
帅望沉默一会儿,笑笑:“我怕误伤冬晨,我内心阴暗,宁愿我们全死了,也不想承担杀死自己兄弟的责任,我害怕。”
康慨的心啊,哎哟,你还迟疑这个呢,不过也是啊,我能对着自己兄弟扔炸药吗?我也下不去手:“你怎样决定都可以,我相信你,你不要怀疑自己。”
帅望轻声:“如果我真的……康慨,如果我杀了我兄弟,那种痛苦,虽然说不出是哪里痛,却是真实存在的,我形容不出哪里痛,但是真的感觉生不如死,日日夜夜,无时无刻,梦里都逃不掉,会持续几个月,或者几年,有时,我觉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束。没有停下来的希望,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挺过再一次,我害怕。”
康慨愣住,你是说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宁死也不要对自己兄弟扔炸药啊?可是……
康慨四顾,冷清已经瞪大眼睛,面露惊恐,其他人,是一个傻掉的表情。
康慨急道:“帅望!”你不能因为情绪问题……
韦帅望脸上的表情,平静而绝望,就象深陷泥泽无法自拔,且已挣扎至无力,只愿结束的人。
那种痛苦无法形容,没有伤口,没有痛点,大至知道是所有内脏都在全力缩紧,缩至酸痛颤抖,你只想把自己剖成两半,把心脏挖出来,把内脏都扔掉。
无病无伤,却动弹不得,无力移动一根手指,到最后,只希望自己在烂掉之前就死掉,却连自杀都懒得。
看在别人眼里,却只是一只自甘堕落的猪,为什么你这样懦弱?你只要爬起来继续活下去就好,你明明什么毛病都没有!
有时候,只得挣扎着爬起来,也真的会继续活下去,什么事都没有。
只有内心一个绝望的声音,不断地重复,你想死吗?我想。你快乐吗?我永远不会再快乐。你为什么不快乐?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牵挂且爱着你的人,是的,是的,只是,爱与牵挂无法让剧痛停止。
半晌康慨道:“你不会改变你的决定,帅望,从我认识你,你就是驴,所以,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
帅望笑:“因为我固执,所以你支持?”
韩宇道:“因为你固执,所以你永远不会改变,一直是当初那个坚持要救一个陌生人的孩子。请你,坚持下去。”
帅望良久:“挺累的。”
淡淡地语气,平和的声音,稍带遗憾。好吧,坚持,只是,挺累的。
吕开物来报:“入口安全。”
帅望叹气:“奇怪,没我想的那么聪明呢,那么,守备府那边有警铃响吗?”
吕开物道:“有,不过一触即回了,大约,二门都没进。”
韦帅望的汗毛竖起来:“韩宇给我师爷的信什么时候送出来的?”
康慨道:“要不要叫醒他?”
韦帅望摇摇头:“不必了,韩宇说他们随后就会到。”
康慨点头:“你怀疑,是他们到了吗?”
帅望惊恐地看着康慨,点头。
康慨轻声:“守备府里……”
帅望点头。
康慨道:“你是绝不会让他们遇险的?”
帅望点头。
康慨道:“他们立刻发现不对头了。”
帅望沉默,不一定,那地方还是象战场,他们可能触发一个警铃之后,小心走路了。
可是小心是没有用的!绝对不能进去!
康慨道:“如果他们进了守备府,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启动机关的?”
韦帅望道:“无论如何也不会!”
康慨问:“我们回守备府吗?”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扁希凡,把南朝叫起来,不管他中了什么毒,会不会死,让他自己选,是麻醉着跑一趟,还是把手砍下来跑一趟,出去给我探听一下情况。”
冷清犹豫一下:“教主,我可以去。”
帅望道:“你跟南朝一起去。”
吕开物惊恐地:“教主!!”不对劲啊!这窥视镜里有动静。
韦帅望“听潮阁”更新最快,手打比他还早十分之一秒:“堵上!”
对了,在地下观察外面,只能用一根管子,能转动,管口装着凸面镜,里面几个镜子折射来观察地面情况。管子转动时,难免会有光线折射,冷斐微觉有光一闪,就站住不动了。躲起来,慢慢等待。
没有异常,他就回去同吉祥兄弟汇合。有异常,那出口就是这里了。韦帅望所过之处,都有危险机关,轻举妄动必死无疑。
所以,冷斐与仁德山庄的人,静静观察。
终于发现闪光发出的地点,有了准备的人,很容易找到隐蔽所。地道里负责观察的是小喽罗,并没有异于常人的眼力,就算觉得眼前一花,也不过是小心地再看一遍。
等到近前了,冷斐耐心地等管子口转到背对他时,慢慢走过去,然后往里扔了个毒气弹,用泥巴糊上管口。
里面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刚要报告,吕开物倒底机灵点,已经听到弹药在管子里有动静,叫声教主,听到韦帅望说堵上,已经来不及拿东西,伸手就把管口捂住了:“教主!”我的妈呀,我完了,不管是这炸药毒药,我完了!
风声,银光一闪,血光……
吕开物发现自己已经飞出观察洞,谢天谢地,得救了!
咦,谁救的我?
就听观察洞里一声闷响,吕开物忍不住回头看。
是爆炸声,还留在观察洞里的手下已经惨白了脸,两股战战。
窥视镜的内管是竹子的,轻便灵动,外管是铁的,为了承压。内管本来伸出天花板,垂下来正好在眼睛看着方便的地方。如果爆炸,肯定是炸开了,死伤一片,可是,那个伸出来的外管已经被整个塞回墙内铁管里。
定睛细看,管口已经被死死塞住,那东西红红白白,正往下滴着血,这是什么?
吕开物愣了一下,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已经齐肘而断,正喷泉一样大股大股喷血,他呆住,一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状况就是,冷先听到韦帅望说堵上,立刻行动起来了,然后发现吕开物已经伸手堵上了。
很明显,把他的手拿开,如果是毒药,毒药就弥散出来了。如果是炸药呢,吕开物小命不保。冷先是厮杀惯了的战士,当即立断,一刀把吕开物的手砍下来,整个前臂连内管都塞回墙里去。本来,毒气弹的爆炸微力就不太大,多数毒物一经高温就会失去大部分效力,这爆炸只是为了让毒气散开。冷斐又只是用泥把窥视镜糊上,所以,爆炸冲开了容易冲开的顶部。下面塞满了血肉骨头,够严实又有缓冲,竟然没有炸破。
这一下子惊险,险过剃头。
扁希凡立刻抓住吕开物手臂,止血包扎。吕开物忽然间惊恐莫名,难以自控,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