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莹莹站在闺房的阳台上,春风徐徐吹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和叶香,这是容城这个季节特有的香味,每到仲春,见缝插针的香樟树就会长新枝嫩叶,叶子像发情的麝鹿会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芳香,可持续20天左右。今夜是农历二月十五,月亮像明镜般挂在天空,偶尔飘过几缕棉花似的云朵,月色迷离惝恍,洒在高楼大厦上,如梦境般充满诗意。
吕莹莹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月色,因为刘家和的案子陷入僵局,她做梦都在破案,哪有心思顾及明月清风?
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是小克的电话,她摁下接听键,小克问:“莹莹,你在干吗?”
“没干吗,在自家阳台上发呆。”吕莹莹浅浅地笑着,语气像月色般温柔。
“多美的月色啊,不要辜负它了,出来赏赏月散散心吧。”小克的声音总是那般富有磁性。
“快10点了,算了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已心驰神往。
“我和你一样被案子困扰着,想去祥和小区逛逛,放松一下,那里的七里香开得正欢,好想和你花前月下呢喃私语,赏个脸吧?”
“谁跟你花前月下?想得倒美!”她娇嗔着。
“那就算重返现场吧,也许会有意外惊喜呢。”
“这还差不多,本宫准了。”吕莹莹嬉笑着掐断了电话,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披上一件绿色风衣,下楼了。
小克打的来接她,的士到了之后,他下车为吕莹莹开门,让她先坐进去,他随后坐上车,把门关上,小克很有绅士风度,对她的关心几乎无微不至,让吕莹莹小有感动,但是,不知为什么,在她心里小克还不满100分,最多80分。
的士很快就到了祥和小区,小克付完钱之后,和吕莹莹走进去,小区的林荫道两旁种着许多七里香,正在盛开的花儿在幽暗中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月光从树间洒落下来,幽径变得斑驳迷离,不知谁在远处吹着笛子,好像是《胡笳十八拍》,曲子悠扬婉转,如诉如泣,透着淡淡的悲伤,令人愁肠百转……
吕莹莹少女时代非常喜欢唐诗宋词,她的心头忽然跳出欧阳修的《梦中作》: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感觉美到极致,她突然有一种想闭上眼睛靠到小克怀里的冲动——
“莹莹,你看那是谁?”
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梦醒了,吕莹莹从恍惚中返过神来,看见一个大爷在月光翻着垃圾桶,责怪小克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为了生活很多拾荒者都这么卖力。”
“不,如果3月4日晚上他也在这里拣垃圾,他可能目睹凶手进入14栋,他应该住在市郊,我们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走访他,走,我们去问问他。”
她刚才还觉得小克不解风情,说好了花前月下的,竟然破坏这么美好的氛围,但听他一说,她不得不承认小克比她机灵多了,她淡淡的坏心情瞬间转为欢欣。
吕莹莹走近大爷时,以为他应该又臭又脏,没想到他非常干净,没有一丝臭味,他戴着手套,穿着围巾,理着寸头,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年过六旬,根本不像拾荒者。
“大爷,您好,请问您天天都来这里拾荒吗?”小克对他很尊敬。大爷收回伸到垃圾桶的手,把桶盖子盖上,对小克点点头,然后沉默不语。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向您了解情况,耽误您一点时间可以吗?”小克边说边把证件递给他看。
他认真地看完之后,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小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有文化:“大爷,您怎么会来省城拾荒呢?看您不像个拾荒人呀。”
“我以前是乡村医生,后来因为误诊致人死亡,被赔得倾家荡产,还吊销了医生执照,再也没人敢找我看病,所以只能靠拾荒为生,当时,我已经叫家属把患者送到大医院去看,可亲属怕花钱,没及时把患者送走……好了,不说这些,您们想了解什么情况,尽管问。”灯光把他皱纹纵横的脸照得微微发亮。
“您帮我们认真地想一想,3月4日那天晚上10点以后,您有没看见过身高在180厘米以上的人进入14栋?”
“那天10点我没来这里,是12点以后才来的。”
“哦,您在这附近呆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有没看见我说的人出入14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