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走进殿去,见那母子二人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猜着他们已经得了消息。心中本有十分火气将要蹿将出来,偏要使劲压下去,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灿烂笑容来:“母妃和殿下是在说话么?我打扰了。要不,我再去外面走走,你们继续聊?”
敏太妃温和一笑:“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和我们是一家人,又怎会打扰得到我们?看你脸都晒红了,快来我这里坐下歇歇气,让她们给你送个什锦冰碗来。”虽说明珠性子骄纵,却难得明媚率真,她也不是就完全不喜欢明珠,只不过看着喜欢和做自己的儿媳妇是两回事,多年来一直以为就是自己儿媳的人突然就变了,多少总有些遗憾。
哪里是被晒红的,分明是气红的。明明更喜欢江珊珊,对着她也能这样周到亲热。原来敏太妃的口才这么好,有些人果然要走得近了才知道是个什么人。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明珠笑眯眯地挨到敏太妃身边坐下,如同从前那般亲昵地抱住她的胳膊,笑道:“母妃这样一说,让我突然间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那时候我在母妃跟前就是无法无天的,您可劲儿地宠我,宠得福宁都吃醋……早间我不敢在您面前放肆,总想着要恪守孝道。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装的就是装的,我忍不住了。”盯住了敏太妃的眼睛,娇声道:“母妃,您不会嫌弃我无礼,怪我放肆吧?”
敏太妃本能地顺着她的话头笑道:“怎么会?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和亲生女儿也差不多。你喜欢亲近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到福宁吃醋,怪我太宠你,当年你不也吃福宁的醋,怪娘娘太宠福宁了么?”
虽已入秋,暑气却还未退,明珠见敏太妃鼻尖浸出几颗细汗来,便顺手接过宫人手里的绢扇轻轻给她打着,笑得眉眼弯弯:“可不是么?我记得是为了一只蝈蝈。西北那边贡来的,用精编的草笼子装着,好看得不得了,我想要,福宁也想要,俩个人就打了一架,言明谁打赢了就归谁。结果我打赢了,姑姑却把那蝈蝈儿给了福宁,气得我大哭,直说她偏心……”
敏太妃知道她没有和福宁、江珊珊在御花园里闹,心情已经很好,听她说起往事来就要给她面子,笑道:“福宁见你哭了还故意拿着蝈蝈儿去招你,我让她把蝈蝈给你,你却是个硬气的,坚持不要,只顾着生娘娘的气。还傻气的问我,娘娘是不是不疼你了,让我疼你呢。”
明珠一笑:“如今看来,我对母妃说的这话也没错的。”半真半假地抱住敏太妃的胳膊只是晃,“母妃,您可要疼我啊。”
敏太妃见她娇俏可爱,就也欢喜:“我疼你,他若欺负你,你只管来和我说,我替你出气。”
信你才有鬼!是儿子亲呢,还是媳妇亲?明珠回眸,只见宇文初懒洋洋地靠在凭几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猫儿似地半眯了看着她,眼里满是揶揄,仿佛把她看透了的模样。于是心里压下去的那股邪火腾地一下又蹿了起来,眯了眼恶狠狠地瞅他一眼,把脸转过去只管缠着敏太妃撒娇撒痴,一心就想要弄个热闹场景给后头来的江珊珊和福宁好好看看。
正弄得热闹,宫人通传:“公主殿下和长兴侯府的二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