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心中一动,忙收敛心神,淡淡地道:“那好,我不做和尚,你也不做尼姑,我们做一对这个世上最恩爱的夫妻。”说完紧紧盯着盈袖。
盈袖的脑袋简直快要垂到胸口去了,过了好半天,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了谢东篱的话。
谢东篱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那我回去了。你让你表妹回去跟她娘多商议商议,在你这里混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让她嫁给郑二皇子?”
说来说去,还是嫌沈遇乐碍眼了……
盈袖心里明白,却也拉不下脸马上赶沈遇乐回家,忙道:“表妹就是在我这里住几天,散散心。就算要定亲,也不急在这几天吧?”
谢东篱刚刚走到门口,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手快有,手慢无,懂吗?”
“说得好像她回家就能跟郑二皇子定亲一样!”盈袖斜睨谢东篱一眼,“她的身份,郑二皇子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让她伤心难过呢?”
“她的身份又不低,如果真想嫁给郑二皇子,也不是没有法子。”谢东篱慢悠悠地道,又看了盈袖一眼,“有沈大丞相在,哪里用得着你为她操心?”
盈袖眼前一亮,“你是说,外祖父有法子?!”
“这要看沈大丞相愿不愿意,而不是可不可以。”谢东篱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盈袖大喜,忙对谢东篱盈盈下拜,道:“多谢谢副相指点迷津。等我表妹心愿得偿,我一定重谢!”
“你要如何谢我?”谢东篱倒又不急着走了,放下帘子,转身走到盈袖身边。
盈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微笑道:“……等天上浓云密布的时候,我再酬谢,行不行?”
谢东篱一怔,过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你知道了?”
“我有那么傻吗?”盈袖终于白了他一眼。
好几次亲热,都只有在外面彤云密布,遮天蔽日的时候。
别的时候她只要一碰他,他就满身红疹。
只有外面的天空被浓云遮蔽,她才能没有任何顾虑地碰触他。
谢东篱的视线移到外面已经渐渐黑沉的夜色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道:“我正在想法子,总要跟平常人一样才行。”
盈袖点点头,鼓励道:“你一定行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谢东篱讶然,他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当然!”盈袖对谢东篱的本事一向很有信心,“这个世上除了……你就是最有本事的人。”
“除了谁?”谢东篱的脸色淡了下来,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除了我娘啊……除了我娘,你就是最有本事的人。”盈袖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咽下去了。
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跟谢东篱提师父的事。
虽然她很想说,但是想到当初对师父的承诺,她还是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谢东篱看出她言不由衷的地方,没有再说话,撂开帘子拂袖而去。
等他走了之后,沈遇乐才从烟波阁回来,一回来就指挥自己的丫鬟婆子将行李搬到至贵堂东稍间后面的暖阁去了。
盈袖讪讪地看着她们搬东西,不好意思地道:“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搬吧?”
沈遇乐嘻嘻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啧啧道:“瞧这满脸春意,我怕我再待在这里,会长针眼!”
“去!”盈袖啐了她一口,“尽会胡说八道!”
两人说笑一阵,盈袖就悄悄把谢东篱说的话,转述给沈遇乐听。
沈遇乐果然睁大眼睛,吃惊地道:“真的?谢副相真的这么说?南郑国真的要给他定亲了?谢副相说我……我祖父有法子?”说到最后“法子”两个字,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盈袖点点头,“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怎会如此?”沈遇乐在屋里转着圈子发急,“怎么突然就要定亲了?前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
盈袖不经意想起刚才谢东篱说的“如果我们将来有儿子跟他一样,自然也舍不得太早给他定亲”,脸色又红了,简直无法再直视沈遇乐的双眸,忙别过头,看着桌上的紫檀透雕仙人托桃宫灯说道:“年纪也到了,大概南郑国皇帝和冯贵妃终于想通了吧。”说着定了定神,又道:“这事不晓得外祖父知不知道……”
盈袖这样一说,沈遇乐自己坐不住了。
回到东稍间暖阁里发了半天急,连一晚上都等不了,不顾夜深,执意告辞回沈相府。
沈咏洁很是不解,和盈袖一起送了沈遇乐出来,回内院的时候,皱着眉头道:“遇乐这是怎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盈袖手里攥着帕子,不敢看沈咏洁的眼睛,低声道:“今儿傍晚谢副相来了,说了南郑国要给郑二皇子定亲的事。”
沈咏洁明白过来,便不再问了。
晚上盈袖回到至贵堂,又只有一个人了。
她睡不着,半夜里爬起来,披了薄氅,一个人来到后院海湾边的卧牛石上,看着深夜里的大海出神。
她一直静静地坐在卧牛石上,不知道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背着手,站在礁石的暗影处,也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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