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霄哑然。
“我宁愿就此带着天养亡命天涯,也不愿干这种卑躬屈膝之事!”
“好吧。”银霄举手投降,“算我说错了。”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窝火的声音:“尾巴莫要甩来甩去,都甩在老子盘子上了。”
银霄稍稍一怔,尔后大吃一惊。
居然能看到它隐身?!
苏慕歌也是诧异非常,忙不迭抬头,只见对面那斗篷男修缓缓抬头,斗篷内穿着一袭紫袍,一张妖冶精致的脸庞从帽檐露出,正拢着眉毛,一脸不爽的模样。
苏慕歌深深吸了口气,倒不是惊叹他亦人亦妖不可方物的美貌,而是这人……
长的和紫琰仙君略有几分相似啊?
银霄伸出前爪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你真能看见我……嗷!”
那男修一拳头捶在它脑袋上:“给老子滚下去!”
“嗷嗷——!”
银霄抱着脑袋很没节操的滚下桌子,整个蜷缩成一个毛球,滚在苏慕歌脚边,差点儿吓尿。
苏慕歌一瞧银霄被他一喝,竟然露出这副丢人模样,便猜到对面此人来头必定不小,不知道方才他们主仆间的谈话,他有没有听到。
应该不会,他们用的可是血契传音。
“叨扰前辈了。”苏慕歌探他修为,只有区区筑基中期,但很明显有所隐藏。反正她现在将修为压制在练气,便顺势喊了一声前辈。而后起身施了一礼,背上棺材返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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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道友……”拐去后院住宅区时,掌柜小心翼翼的喊了她一声,“您有一位同门前来寻你,已经在您房门口端坐一下午了。”
“我的同门?”苏慕歌一怔。
“没错,也是一名炼尸宗修士。”
“……”
苏慕歌顿住脚步,炼尸宗修士来找她。可她哪里认识什么炼尸修士?不,她认识一个,如今的炼尸宗掌门宋珈岚,但她老人家肯定没有这么闲。
掌柜看她不动,表情略显狐疑。
苏慕歌只犹豫了稍许,即刻向前走。
一面走,一面暗暗在周身设下一层防护罩,催动丹田灵气汇聚在掌心,以防万一。待拐过一个角门,一眼瞧见一名炼尸修士正坐在她门前打盹。
苏慕歌谨慎上前:“你是?”
炼尸女修被吵醒,瞧见苏慕歌之后,用力吸了吸鼻子。像是确定了什么,面具下一张小脸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从地上一跃而起,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硕大的脑袋直往她脖子边蹭:“师姐,终于找到了你师姐!”
苏慕歌嘴角一抽,谁啊这!
“我啊!”那修士将面具掀开一条缝,“是我啊!”
苏慕歌错愕片刻,终于想起来,此女乃是名剑门剩下的最后一名剑修,雷婷。
“进屋说话。”
“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门槛。
苏慕歌设下重重禁制,皱眉道:“雷道友,你怎么寻到我的?“
雷婷一进屋,便将一身行头摘个干净,并从棺材里取出自己的千钧重剑,长长吁了口气:“我一听说你被程家追杀,立刻跑来长洲附近找你。炎洲、生洲全都找了一遍,可惜无果。十天前来到瀛洲,前前后后的四处乱走,终于让我嗅出一丝你的味道,但不知为何,却又掺杂一股腐尸臭味,所以猜你装扮成了炼尸修士……”
苏慕歌叹为观止:“雷道友,你的嗅识,真是堪比窥灵犬。”
“嘿嘿……”雷婷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虽然没什么人认识我,但我怕自己贸贸然来找你,会间接害你被人认出,所以也伪装成炼尸宗修士,比较方便些。”
苏慕歌赞许颔首,看来雷厉死了之后,这毛丫头成长不少。
没再同她说话,苏慕歌解下背后棺材,推开盖子。
雷婷凑上前一看,惊讶道:“这不是那个、那个论剑大会练气组魁首,叫秦……”
“秦峥。”
苏慕歌摸出一颗九转蓄灵丹,捏住他的下颚喂他服下,并用掌心灵气化开此丹,顺着他的经脉游走。行至丹田时,她的灵气猛地一沉。
苏慕歌及时稳住,拢了拢眉。
秦峥丹田的损伤明明很严重,为何突然拥有这般强悍的力量?
看样子,似乎有进阶中期的趋势。
难不成,他的潜意识开始吸收魔核的力量了?
“他这是怎么了?”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裴翊要杀秦峥这事,苏慕歌一点儿也不觉得裴翊有错。秦峥夺走的并非机缘,而是人家老爹留给儿子的遗物,对裴翊,对整个真魔族都意义非凡。
可秦峥当年之所以吞下这颗魔核,却同自己有关,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况且作为一个人,以苏慕歌的价值观,人的性命,总归比魔的信仰来的重要。
苏慕歌起身,将盖子重新盖好:“雷道友,你快走吧,同我在一起有危险。”
“就是危险我才来的啊!”雷婷坐下,抱住桌子,“别想赶我走。”
“你我非亲非故……”苏慕歌有些纳闷她的动机。
而且有她跟着,可能是个累赘。
雷婷固执摇头:“当年我掉进南海,只有苏姐姐你肯跳下来救我。之后又帮我在聚宝墙找到剑魂,赠给我机缘……”
苏慕歌正想说,她可没这么好心,却又听雷婷道:“最重要的,是我师父死了之后,你还让小狼给我送灵石。不瞒你说,若是没有你赠的那些灵石,我恐怕连带着师父回宗门都没办法,更别提筑基。苏姐姐,这世上除却师父,再也没有像你一样,肯对我施以援手了。”
苏慕歌哑了哑,她这一根筋的性格,倒是和她师父一个模样。
“师父常说,得人恩果千年记!”雷婷一拍胸脯,“况且你杀的还是程家人,程灵犀杀了我师父,程家人,都是我的仇人!”
“随你的便吧。”
苏慕歌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说动她了,便转头去看银霄,询问道,“窥灵犬无天这事怎么办,你的阵法有能力阻止它的搜捕么?”
她碎碎念了半天,银霄一句不回,迷迷瞪瞪站着。
“怎么了?”慕歌踢它一脚。
“嗷嗷!”
银霄吃痛的跳起来,使劲儿晃了晃脑袋。
苏慕歌好笑道:“不过是被一位大能喝了一声,至于吓成这样?!”
“我没有吓啊,只是突然间意识全无,他似乎,有股操控人心念的力量……”银霄自己也纳闷,瑟缩着抖了抖,“说正事儿,无天那只狗崽子早就已经化形了,我的阵法肯定是没用的。”
“唔,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万一被逮着怎么办?”
“来人是程嘉致的爹么?”苏慕歌冷冷的牵起唇角,“我这位三叔父,嗬,他的秘密,我可知道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