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尘伤得虽重,头脑却清醒,自然也没忘了她先前的疑问,停了停,道:“至于那天翎印中梦汐的记忆,当时你说不喜欢带着别人的记忆去转世,于是就……”
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不过她已然清楚得*不离十了,只是她想不通,就因为自己当时说了不喜欢带着梦汐的记忆去转世,结果这家伙就把梦汐的记忆换成了她的?这也太离谱了!
“那……梦汐原本的记忆呢?”想罢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因为玄漠心心念念找的,不只是梦汐的魂,还有她的记忆。
肆尘扶着墙壁踱到另一把紫晶石形成的天然靠椅上坐下,他这个动作完成的艰难,而眼中的冷笑却依旧凌厉,“记忆只能在天翎印中封存,离开了天翎印,自然烟消云散。”
她一惊起身,这么说,天翎印中梦汐原本的记忆早已烟消云散了,即使玄漠找到梦汐的魂,拿回天翎印,也再拿不到那些千年之前的回忆了,那些他心心念念执着了千年的回忆,迟早会在以后同样千万年的岁月中逐渐淡漠,直至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这种结果,让她有一种感同身受的荒凉与无助。
肆尘单手撑着桌边,咳得身子也微微颤抖,不时有鲜血溢出嘴角,溅落一片炫紫的地面。
“你的伤……”她越来越担心,若是凡人,受了玄漠那一掌,只怕早已没命了吧。
肆尘喘息片刻,缓了口气,却道:“无妨,你且回去吧。”
有足够的实力说话时自然就可以直来直往毫不转弯抹角,肆尘已经很明白地下了逐客令,她当然得识趣地告辞,想来这位逞强了多时的上神大概是已经支撑不住了,需要继续运功疗伤,她也不好多做打扰,只是在转身走开两步的同时,忽然想起一件不得不说的事。
“这天翎印中有我前世记忆的事,至今只有我与上神两人知晓,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其他人,还望上神代为保密。”
肆尘抬眸望了她片刻,点点头,“我记下了,放心。”
她微微一笑,施了一礼,转身向那结界的出口走去。她确实可以放心,像肆尘这样的上神,在六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头,信义二字自然绝不会落人把柄。
依旧是一阵像是接受洗礼般的透心凉,她踏出这九幽殿的结界,出乎意料的是,刚才还在这里焦急万分的离沐天和像木头一样僵住了的玄漠此刻竟然都不在这里!她不记得自己进入九幽殿结界有多长时间,这九幽谷暗无天日,昼夜难分,一向没有多少时间观念,可想来也就是与肆尘说了那几番话而已,怎么如今人都不见了。
她飞快思索了一下,玄漠想来是伤了肆尘之后,没打算硬闯九幽殿,或许是去想了其他办法,而离沐天,即使有着再高深的功力,上神布下的结界也是无法穿越的,他不在这里的缘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发生了其他更重要的事,就算不是重要的,那也是紧急的,或是突发事件。推断至此,她唯一想到的是风陵。
心中一动,她连忙跑向困住风陵的万仞龙渊阵,却在到了附近时停住脚步,因为隔着那片巨大的山石,她看到那原本冰蓝色的万仞龙渊阵,此时散发出异样的光。
轻手轻脚来到山石之后,听到那阵法处,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对话声。
“这万仞龙渊阵即使布置成功,也每日需要大量功力维持,哼,昆仑派那小道长也真敢下血本,不过现下这阵法我已布了毒,倘若再行注入灵力,历时毒气入体。”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却不似风陵的声音那般清脆明快,而是带着些许低沉。
“柳道长早已离开昆仑派,对他用毒只怕不妥。”这个男子的声音,清朗冷冽,明显是离沐天。
先前那女子却道:“离掌门近日来越发心软了,莫不是忘了你的故乡黑水村的大仇?!”
“唉……”接下来是离沐天轻轻的叹息,随即不再言语,那万仞龙渊阵的的光芒更加耀眼,许是两人运功破阵去了。
她又停了一会,等到再没了动静,才从那石壁后悄悄探出身来,果然看到离沐天与一名女子正相对站在万仞龙渊阵的两端,各出一掌,掌心的光芒在阵法中央凝聚。那名女子,她亦见过,虽不熟悉,可结合前世那些不堪的回忆已然想起,那是天山派三大护法中如今仅存的毒影护法,维族女子阿玛萝。
对于人至中年却依然有着少女般明媚容颜的这位维族女子,她并不算了解,唯一知道的是,她的毒,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