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悦姑姑夸张,实在是石初樱自幼被天材地宝滋养着,又经过洗筋伐髓的,身体里也没什么杂质了,她现在的这种美已经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美丑了,不论容颜、肌肤、神韵还是气质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如果露出真容,惊为天人也不夸张。
不过,她练就的功法可以虚化旁人的视线,不用特别运功,别人看到她的时候,也只会觉得这个姑娘长得不错,但具体面貌却难以清晰起来,留不下深刻印象。其实这也算是一种考验。
例如楚溆,他练的是内家功,内力还很强,所以他的目力会自动窥破一些障碍,见得石初樱的一些真容,所以楚溆才捡了个宝,而别人就没这个感觉。
背上涂好香膏,石初樱赶走悦姑姑,自己又全身涂过,才穿上小衣,披散着头发坐在妆奁镜子前。
她左照右照,觉得自己实在太美了,不由赞叹道:“我这样的美人,也不知道楚溆那家伙修了几辈子的福!啧啧,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噗哧!”悦姑姑等人很有几个是读过几本书的,此时听自己姑娘这般作态自夸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再没见过这般自恋的小娘子了。
石初樱讪讪地放下靶镜,明眸流转,很是不以为然。她施施然起身,来到屏风外。
玉屏、玉树等人忙着把屏风撤了去,悦姑姑则指点着李三媳妇这个全福人先给她穿了水红的里衣,再穿了白罗中衣。然后把她扶上榻坐了,脖子上围上一条大绵绸巾子开始理妆。
李三媳妇手里绷了几根丝线,在石初樱的脸上一张一合的滚了过去,石初樱脸上的绒毛被丝线绞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石初樱只觉得心里不好受,似乎颇有些怨气。她受了这么多苦,还不知道那傻子多开心呢。
绞了绒毛,石初樱的脸蛋格外光滑了起来,重新洗过脸,拍上花露,停得一会儿又涂上香膏。然后才是大妆。
石初樱举着靶镜,看着里面涂得厚厚的□□,粉红的脸蛋,她简直要晕倒了!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新娘妆是要画的这般丑的?她在县城里打听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她发誓!
悦姑姑笑着说:“平常人家六礼都不全,哪里还有这般讲究。不是有句话叫“礼不下庶人”,不是说庶人不讲究礼,而是庶人讲不起这个礼字,也没条件讲礼字。如今,您这昏礼是按照六礼来的,这大妆自然是画成这个样。”
石初樱左看右看,实在不觉得六礼怎么就非要弄两个红脸蛋。
悦姑姑生怕她一时起了性子直接抹下去,只好劝说道:“这也是没法子,虽说娶妻娶贤,可大多数男人还是重颜色的。
有那新娘子一却了扇,新郎见了真容就悔婚的也不少。于是老祖宗们就改了办法,新娘子一概画成这样,管她是美是丑,洞房以后也只好认下,再不能退婚的。。。”几个丫头听的吃吃直笑。
石初樱撇撇嘴,“那洞房之后要是悔婚,岂不是更糟糕。。。”悦姑姑狠瞪了她一眼,不许她在罗嗦,不然请师傅去。
脸上已经面目全非,石初樱也懒得再看后面的妆了。悦姑姑又让人带她去出恭,免得仪式上尴尬,不管想不想上,石初樱都得去出一回恭才完成任务。回来又洗了手,抹了香脂,李三媳妇开始给她梳头发。
石初樱的头发黑亮顺滑,丰厚浓密,连假髻也不用了。李三媳妇唱着吉祥的梳头歌,整整梳了一百下才开始挽发。因为要带彩冠,此时的头发必须梳得紧致牢靠才行,为此玉荣几个都上前帮手,边挽便插带发针,直到整个头发都挽了起来。
彩冠和大礼服是楚家催妆的时候一并送过来的。深青色的大袖礼服,绣满了织金花鸟,格外辉煌灿烂,腰间一条玉版犀带更显庄重。
彩冠以乌纱为地,正当中一只精致的珠翠翟鸟,口里衔着一串三毓垂珠,最下面是三颗红艳艳的宝石;两边各有两只精致的金翟鸟,嘴里各自叼着一串翠玉和珍珠相间的垂珠;彩冠后面是三只金翟鸟不衔垂珠;
另有珠翠花朵左右各两朵,后面里两朵,珠翠喜花三朵插戴在彩冠上,又有各式珠花玉梳等把个彩冠四面都妆扮的美轮美奂。
只这彩冠也很有些分量,刚一带上,石初樱就觉得头顶一重,尽管她是有功法的人,也能感觉到这份重量,更何况那些普通女子。
李三媳妇把冠扶正,又拿了金钗珠簪把冠插紧了,让石初樱左右摇了摇,又前后低头试了试,再次加固一番才算成了。
而此时,石初樱觉得这简直就是受罪,更主要的是她真的不觉得这样打扮出来会比她原本还漂亮。她哪里知道,多少女子,一生当中就这一次辉煌,无论多么耀眼夺目的装饰都不为过的,遭点罪算得了什么。
石初樱目光又落在镜子里自己猴屁股一般的脸上,暗自得意地想着,要是这张脸能吓楚溆一跳,她遭点罪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