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的督促下，阿九很快被收拾妥帖塞进青衣小轿，抬向了丞相夫人的聚景园去。

歪在轿子里，百无聊赖的撩着帘子往外打量，阿九边认路边想着晚点怎么收拾陈妈妈，就忽然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焚香味。

听说丞相夫人信佛，大白天的若是在她的佛堂里闻到焚香味也就不稀奇了，可阿九四下打量，哪里见什么佛堂，只是看到不远处有座大院子，隐约可见正不停的有人进去，那股子焚香味就是从那院子飘出来的，还有好些距离呢，却已经能看到袅袅香烟飘了……

眸子眯眯一转，阿九啧了声，甩下帘子，大声喊起肚子疼来。

玉冰忙喊停，陈妈妈却不许，淡淡对阿九道：“老夫人的院子这就要到了，再折回去可不好，你要不是那么疼就先忍忍。”

“我肚子疼，想拉屎，是能忍的吗？”阿九在轿子里有模有样的抱着肚子大叫：“快点快点，我要拉出来了！”

那院子怎么看都不像佛堂，却大白天烧那么多香，明显是有人在做法事，不管是冲谁的，她是冒牌货，难免心虚。

听到她喊得那么粗俗，玉冰狠狠汗的同时，偷偷瞥向陈妈妈，果真见陈妈妈面色十分难看，却耐着性子道：“聚景园就在跟前了，去哪都不比那近，九小姐你就先忍忍吧。”

末了，却横了聚景园带来的两个高大的丫鬟一眼，示意她们看紧轿子，以防轿子里的九小姐冲出来跑掉。

说起来，若是以前陈妈妈是不必如此的，可自从九小姐出事醒来后人就不同了，也不知是真撞了邪，还是当真不愿嫁六皇子豁出去装疯装得像，反正完全换了个人般，哪里还有以前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整一个山野疯养的野丫头般，什么都有可能干得出来，她不得不防！

果然……

“让我去祖母面前拉屎，存心害我呢吧？”

阿九猛的从没停的轿子里冲出来，吓了抬轿的婆子和玉冰一大跳，一侧一拧身便躲过了早有准备的那两个聚景园丫鬟，觉得原路回自己的院子是自寻死路，便干脆就近往一条小道冲，嘴上还不忘气陈妈妈：“你个老虔婆，等我拉好了，再回来寻你问清楚究竟是收了谁的银子这般害我！”

谁也没料到她那么灵巧那么快，纷纷愣在了那里，直到听到面色难看的陈妈妈怒喝，才回过神来去追。

半个时辰的鸡飞狗跳，阿九终究还是被几个粗婆子押进了聚景园。

陈妈妈够狠，找来的这几个婆子不但力气大，还懂些拳脚，欺阿九不识路将她围擒住后便怎么也挣不开，差点没把阿九郁闷死，一路骂骂咧咧进了聚景园，还没瞧清楚状况，就听到一声“定”，同时额上被贴了张黄符……

没有不适！

阿九微呆之后，乐了。

押着阿九进来的几个婆子这会儿也松开了她，见她当真不会动了，才远远缩开。

阿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那往她额头贴黄符的老道士围着她喃着咒语乱舞桃木剑，借着黄符顺风飘摆的间隙四下打量，乍一看就见诺大的院里老老少少黑压压成片，似乎府里有些脸面的女眷都到齐了的样子。

没得温雅的记忆，阿九自是不认得人的，但这几天没少人探望为名的去看她笑话，倒也让她见了不少面孔认了些人，此时都在人群里，温雅的母亲四夫人陶氏赫然也在，只是面色分外难看，显然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她都极不乐意做这法事，只是碍着婆婆丞相夫人和妯娌们的压力，不得不为之。

方才打量罢，那老道士就停了下来，冲阿九呼喝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强行逗留人间不过害人害己，还不速速现形离开九小姐，贫道尚可念你良心未泯渡你转世投胎！”

顷刻间，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