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被冷落了二十年的公主府迎来了史上最热闹的盛宴。
公主府邸依山而建,占地百亩,宫格错落景致华美。尤其府上取了山上清溪活水,顺流而下取道成细河,缓缓地流淌在公主府内,形成一条水脉,滋养着公主府的土地,被人称为养凤河。拓跋迪大摆流水宴,曲水流觞沿着养凤河绵延百里,百官共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几乎让楚离以为他们个个都与自己交好了。可实际上,这些官员,楚离一个都不认识……
高平公李顺称病未到,但是送上了贺礼,竟是一口锋利的宝剑。楚离不解其意,倒是来走了过场的崔司徒笑骂了句,“这老儿,贺礼送剑,不是盼着人有血光灾吗!”他饮了一杯酒,对楚离说,“国师,来,本官为你添上一礼,化去这血灾。”说着一口酒喷在剑上,抓起楚离的手送到剑刃割破一层皮,那血色混着酒沿着剑身缓缓下滑,崔浩握着楚离的手指,蘸着血水画了一个八卦图。
“老夫与你相识一场,如今借花送佛,还望小国师不要嫌弃。”画完满意地点点头,“无名宝剑,开锋不见血,必生祸端。如今剑已认主,李老儿白白折了这上等宝剑,解气,着实解气!”他大笑两声,又分别敬了楚离和上谷公主一杯酒,便负手而去。
食指上还有小血珠不时冒出来,楚离黑线地看着自己擦不完血珠的手指,哭笑不得。
上谷公主又饮了一杯酒,已有三分醉意。她将手中酒盏递给下人,挥退旁人后附耳低语,“国师看什么呢?”
“看喝酒误事。”楚离无奈轻叹,“崔司徒也真是,要画也用他自己的手画啊,这血都止不住。”确实,楚离食指上汩汩地冒着血珠,一个接一个地涌出来。
上谷公主目光转向她的食指,忽然捉了去,含在口中。
“……”楚离手一抖,登时僵了整个右臂。食指被湿热的舌尖抵住,滑腻柔软,伤口处微微刺疼,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痒。从指尖蔓延到右臂,再窜到心口。楚离结巴起来,“公……公主……你……”
她想把手指抽出来,却被上谷公主牢牢捉着,含糊不清地道,“别动。”唇舌翻动又是一番酥麻。
楚离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望着拓跋迪。上谷公主面带酡红,眼醉三分含春带媚,眼波流转便化开了温柔旖旎,仿佛揉碎了月光清辉。让人忘记了她是公主,只看到一个柔情蜜意的美貌姑娘专心致志地舔舐伤痕。
楚离心跳顿时漏掉一拍,没来由地脸上发烫,想动又不敢动。
直到拓跋迪一声低笑,眼神勾魂似的望向她,楚离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得后退一步。拓跋迪这才放了她手指,满眼打趣,“国师怎么了?”
“没……没……”楚离觉得思绪都停滞了,虽然好像片刻间转了千万个念头,但实际上她根本无法思考。收回手指,楚离强自镇定道,“公主,我……我饿了!”说完转身就走,虽然身形安稳但步子极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上谷公主看她急匆匆地走掉,转弯时还踉跄了一下,眼中笑意愈发深了,“也并不是全无感觉啊。”她意在试探楚离对女子亲近的反应。长在深宫,上谷公主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有和她一样的,也有对磨镜深恶痛绝的。她看楚离懵懂,对男女之间似是半点不通,却不能确信楚离对女子之间是什么态度。今次一试,让上谷公主瞧出些苗头来。至少她能确定,楚离并不反感。那么,是不是她就可以用另一种更实用牢靠的办法困住楚离为己所用呢?
而且,对付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楚离,用这种方式——最为有效。这样的游戏,蛮有意思。
上谷公主唇角上翘,勾出深深的笑意,却忽然听到一个幽怨的声音,“公主又有新欢了。”
拓跋迪一顿,缓了缓才悠然转身,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眼见未必为实。”
那人低下头去,低声道,“婢子知错。公主,左昭仪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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