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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沉,可松在他怀里疲惫地睡去了。
单人床很窄,他侧着身并且伸出一只胳膊,让女孩儿安稳地缩在他怀里。
睫毛还在睡梦中微微颤抖——或许是因为某处的疼痛。
两个人的肌肤贴得很紧。即便已从之前的疯狂当中冷静下来,仍可感受得到惊人的热度与滑腻。他微微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从可松裸露的肩头轻轻抚下,一直抚到急剧收缩的腰肢。
人类最原始的**啊……
即便是自己也没法儿挣脱那种**。
说到底……也还是生命体罢了。
李真轻轻起身,将可松的头慢慢放在枕头上,然后从她的肢体当中摆脱出来、用脚尖拨掉皮鞋上的纸团,裸着身体下了床。
他趿拉着鞋子走到窗前。于是看到了那只花狸猫。
猫正在轻轻打呼噜,脸埋在两只爪子中间,柔软的肚皮快速起伏。
呼吸声里带着轻微的“嗤拉”声,似乎是鼻子里或者嗓子里堵了些什么东西,令它呼吸不畅。李真轻轻伸过手去,在它湿润的鼻尖摸了摸,又缩回来。黯淡的天光之下,看到的是手指上薄薄的一层透明液体……
有些像鼻涕。但那东西在慢慢地动,就好像动画片里的史莱姆。
他低低地“哦”了一声,用手指微微一搓——于是那层液体就消失了。
他转身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又抱起了猫,而猫没有被惊醒。他们无声走出门去,在路过存放冰柜的那间房子的时候看了一眼,然后沿着覆满灰尘的道路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时间,穿过三条街道,于是看见一个人影正坐在一处废墟旁边,嘴边有一个红点一闪一闪地亮着。
他便径自走过去,在那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应决然看了他一眼,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李真摆了摆手,然后问:“睡不着?”
“我在想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对方将手边的烟头丢掉,又点了一支,“我很不放心。”
李真轻轻抚着那只猫光滑的身子,想了一会儿,说道:“本打算稍后再告诉你。但是现在却觉得有必要了。只是担心一些事情……你没法儿接受。”
应决然微微一笑:“你死掉两次都能再复活,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让人不能接受的么?”
“唔……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这样。”李真点头,“那么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更加匪夷所思一点。”
“你说说看。”
李真看着他:“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我,只是其中的一个我。还有很多个我,也是这样子,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应决然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你是指……精神意识什么的,还是什么哲学理念?”
“我。另一个我,第三个我,等等等等。实实在在的大活人。”李真指了指自己,又向别处指了指,“就好像克隆人。”
应决然惊讶地看着他,身子微微向后仰:“你是说……你……不是李真?而是克隆体?其中一个?”
他表现得有些戒惧。若不是之前有了些心理准备,差一点就站起身了。
李真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镇定下来:“克隆体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就是李真,其他人也是李真。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不单单是同样的身体,实际上想法也是很接近的。”
应决然还是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只看着他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真微笑,“你在想科幻小说里的那种事——每一个克隆体都觉得自己才是本体,所以他们会相互仇恨甚至厮杀什么的。但是在我这里呢,一切都不存在……也许你很难理解。我这么给你解释吧。”
他抬起胳膊:“比如你这个人。有人要打到你的时候,你会本能地抬起手去挡。但你会不会考虑‘为什么是抬起手’而不是‘抬起脚呢’?让手臂挨打了脚会不会不高兴觉得不公平?”
“这样想很可笑吧?因为手和脚都是你的一部分,你不会考虑对谁合理对谁不合理,一切都是为你这个整体服务的。”
“同样的,假如现在有三个我,甲乙丙站在一起,前面只有一条路,路上埋着一个地雷,非得有一个人牺牲自己引爆地雷不可的话——”
“如果甲主动说,我去排雷,那么乙和丙肯定不会拦着他。假如是甲和乙对丙说——你去排雷的话,丙肯定也不会拒绝。因为我们都一样的人——不会考虑对手臂公平还是对脚公平这种事。”
他看着应决然:“你能理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