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决然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傍晚——也是黄昏,而李真第一天在保卫局报道。
对方走得很快,步伐沉稳有力。他穿着军礼服——当然是南吕宋的那一种。墨绿色的制服剪裁得体,胸前肩头灿烂一片——它们都在反射阳光。
戴炳成迎上前几步,应决然眯起了眼睛。三个人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脸了。应决然注意到李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于是他略有些费力地抽了抽嘴角,在脸上弄出一个久别重逢式的笑容来。
戴炳成向李真伸出手去。李真走过来握住了那只手,向这位将军微微点头,视线又回到应决然的身上。他先对应决然说话:“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关切而熟悉的语气,这种语气令应决然的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但他很好地压抑了某种冲动,只淡淡笑笑。用同样稔熟的口吻轻松地说:“上个月伤到了。”
李真的视线又从戴炳成的脸上滑过。应决然补充了一句:“你该知道的。那次冲突。”
戴炳成低低叹息一声,说:“他是在宫里受的伤。他为皇帝挡了一枪。电磁狙击枪。”
李真微微皱眉:“事情有这样严重?我以为……”
他知道戴炳成和应决然所指的那件事。上个月,当他在南吕宋度过一生当中最悠闲的一段时间的时候,燕京出了一件大事。
代表着保守势力的反对党人试图发动一次政变。而这一次政变的背景是,新的皇帝即位。内阁重组。曾经在平阳静湖别院见过的那位老人的政治理念被戴炳成这一派坚定地贯彻执行了下去,并且手段有些“激进”。六年前他们曾经认为他们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可能要经过漫长的几十年甚至近百年才能够实现。不想自然浩劫以及类种的威胁却为他们带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当军方在摩尔曼斯克取得胜利并且获得空前威望之后,改革大刀阔斧地进行开来。实际上那的确是那种粗暴改革的唯一一次机会,因为掌握了足够话语权的戴炳成这一派的军人们可以轻易地将很多责任推到另一些人的身上。又因为那些人昔日的确掌握着巨大的财富以及资源,因而生活过得相当不如意的人们就更容易被鼓动起来,并且在一瞬间形成势不可挡的汹涌民意。
激烈的改革同样带来了激烈的反抗。然而李真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自立宪以来数百年,皇帝第一次因为国内的政治斗争而受到生命威胁。
虽然那一次冲突最终以保守派被镇压而收场,但李真也没料到应决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迟疑了一下子,俯身在应决然的大腿上按了按。传来的触感是坚硬的。
他略惊讶地抬头看应决然的眼睛,看到对方无奈地耸耸肩:“如果我不是b级,被轰碎的就不止是两条腿了。你知道那种枪打出来的子弹就跟炮弹一样。”
然后他低声说:“你本该同我们一道的。”
李真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嘴唇动了动。
其实他有点儿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只说:“这之后我再去看你。”
然后他直起身看戴炳成:“我们的人还在机场,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告诉你一些事。你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在会场上措手不及。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帝国正式承认南吕宋独立并且开始全面合作。至于之后商业合作之类的事情,可以由其他人来谈。”
戴炳成似乎对于这样的一个要求早有准备。他只用一秒钟就给出了答复:“可以。”
李真微微皱眉,于是戴炳成又解释道:“既然你知道我们在这儿等你,就该知道我们早做好了准备并且达成一致了——你给了我们两个月的时间。”
李真点头:“那么今天谁会出席?是首相还是皇帝?”
戴炳成停了一秒钟,看着李真的眼睛说:“首相和我。”
但李真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好像真的急于将他想要说的那些事情说完然后迅速地赶回机场。这一点令戴炳成的心中生出一阵空荡荡的无力感,并且令他有些恼火。
而且他甚至又对自己会产生恼火的感觉这件事情本身感到恼火。
他试图回想从前在自己的办公室面对李真时候的感觉,又回想带李真去静湖别院时的感觉。那时候他称赞眼前这个年轻人冲动并且勇敢,然而此刻他看到的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同几年前的那个人相比已有天壤之别了。
最终他不得不在心里微叹一口气。而李真开口说:“那么,我要说的事情是这个样子——”
在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戴炳成一直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而应决然远远地离开了两个人。
上将试图令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但李真所说的事情最终使他无法再维持这种镇定,在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惊愕与恐惧的神色。倘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人的身份以及地位和他们彼此之间的了解,他一定会觉得李真疯掉了,并且在胡言乱语。
当李真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戴炳成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明天会场见。”李真说。然后他后退两步,转身。地上忽然爆出一团小小的尘雾,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隔了好一会儿戴炳成才转身向南方看去,眼中满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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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决然,就是书评区的浪子应决然又名仙下小恺。他之前也在起点写书,而且都签约了,但是……
嗯……我让你tj……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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