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士很满意陈扬当下的精神状态,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小扬,听说你在那什么县城当了书记?”
“妈,是东山县,一个破县城。”陈若男在一旁补充道,李女士则玩味的向了陈扬。
陈扬脸色难的纠正道:“妈,东山县不是个破县城,我有信心在两年内让东山富裕起来。”
李女士很不认同的摆摆手,说道:“小扬,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这几年上面的改革动作很大,斗争也很激烈,这趟水太混了,你最好别沾。而且经过这两年你也该收心了,我等过完年回去,你就打个报告上去,把你那职务给辞了吧。”
陈扬一脸难色,正要拒绝,李女士想想似乎又觉不妥,接着说道:“算了,我你也别回去了,这两天我就帮你给你们省里打个电话,让齐书记把你的关系暂时调到省城,你外公现在身体还不错,我想这点面子他总还是要给的。你真要是喜欢当官,等过几年大方向定了之后,你手里也有点钱了再回去吧。”不得不说,李女士的眼光的确高人一筹,对国内大形势的分析判断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江湖,共和国也正是在这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妈,您这是干嘛呢?”
陈扬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有些事他不好明说,上辈子他就是跟着养母一块下海做生意,别现在养母在深市混得风生水起,可过了两千年,陈若男的外公因为身体关系退下来之后,加之各方面政治因素掺杂其中,几个舅舅仕途始终不顺,他的公司也变得举步维艰。而陈家本就不喜欢养母在外头搞生意,也没有伸手相帮,导致陈扬所经营的国内十大地产公司之一的李氏地产,因为资金链断裂,又遭舅舅们的政敌多方打压,最后被迫拆零转让了出去,在国内彻底销声匿迹。而他自己也觉得愧对养母的期望,开始终日借酒消愁起来。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和陈若男本就不睦的关系更是变本加厉,最终产生了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痕。
“小扬。”李女士轻叹了口气,握住了陈扬的手,“妈已经老了,想让你到深市去帮我,更何况,我一个女人生意做得再大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得交给你们,与其这样,不如提前让你接班不更好些么?”
陈扬从养母这话中隐约听出了一丝不好的苗头,心里倏地一沉。上辈子,他一直都不知道养母为何会待他视如己出,直到老爷子下令让他跟陈若男结婚后,他才逐渐了解到,原来这件事的幕后就有养母的黑手存在,可以说在这件事上养母出力甚多,甚至陈若男最后点头同意,也是迫于养母的压力。
婚后陈扬曾经问过养母,难道您不觉得这么做很荒唐吗?谁知道李女士是这么回答他的,荒唐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小扬,从你跨进我们陈家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打算好要女儿女婿一块养了。现在,我一手把你培养得这么出类拔萃,你想想以我的性格,会便宜其他家族的那些娇小姐们么?而且,陈耀华他不是嫌弃我没给他生个儿子么?哼,我就养个儿子给他!
也许,对李女士而言,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妈,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陈扬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回去给我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答复我!”李女士脸色一寒,刚才那抹慈爱无比的眼神转瞬即逝,变得冰冷极了。她不是听不进不同意见,而是不喜欢陈扬对她说不,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不过李女士有一点好的就是,她不像她丈夫,她说的话还是有转弯余地的。
从小生活环境熏陶出来的气质,让李女士只要稍一变脸就让人感到压力倍增。陈扬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是个过来人,知道一步错满盘皆输的道理,即使压力再大他也绝不能点这个头。因此,屁股还没坐热他就不得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尴尬道:“妈,您别怪我,我真不是不想帮您。”
“你先回去吧。”李女士把脸转到了一旁,陈若男到场面有些僵,登时不满的剜了一眼陈扬,同时又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劝道,“妈,您甭管他了,他喜欢当官就让他当呗。”
李女士正在气头上,连宝贝女儿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陈扬刚走出一步就又站住了,回过头说道:“妈,您如果有时间就跟外公和舅舅他们说说,也许过几年”
陈扬足足说了十分钟左右,把未来十数年间他所知的一些高层斗争形势,以及最后谁将是胜利者等等,大致的说了一遍。有些内幕他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他知道,对于像陈若男外公那种高层人士来说,往往一丁点的有用信息就足以使他们做出正确的政治判断了。相信自己这番话如果通过养母的口中传递到几个舅舅或者外公耳中,不敢说他们将来一定能从中得益,但至少不会像陈扬上辈子那样被打压得很惨了。
李女士起初还有些不悦,心说这儿子真不听话,大学不是学的经济么?怎么才当了两年小官,这满脑子就都是想些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可渐渐的,她听着陈扬说到的这些东西好像挺似模似样的,一时间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连陈扬把话说完后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