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村长满脸堆笑的上前跟谭所长打起了招呼,他儿子严武在大王乡派出所当副所长,是谭所长的手下。以前也在一块喝过几次酒,因此认识。
谭所长吓了一跳,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老小子还敢乱认亲戚,赶紧沉下脸子撇清关系:“小什么谭,叫我谭警官。还有,立刻把参与非法刑拘的村民统统都给我集合起来。”
严村长一愣,再向那正帮纪仙儿解开绳索的年轻人,心里一咯噔,隐约感觉到不妙起来。
纪仙儿被绑得很结实,陈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两个同志的帮忙下把纪仙儿身上那七八条绳索都解了开来。
刚一脱了束缚,纪仙儿就又哇的一声,哭着投进了陈扬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陈扬的腰际,脸深埋进陈扬胸膛,浑身上下也不停的颤抖着,显是后怕不已。
虽然陈扬不住的在安慰她,但还是效果甚微。只一小会,他的衬衫前襟就被纪仙儿的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等纪仙儿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陈扬才朝她微微点头道:“好了,没事了,先放开我吧。”这里人太多了,老让纪仙儿这么搂着也不是个事儿。
纪仙儿也知道这样不好,虽然心里很不愿意松手,但还是听话的松开了陈扬。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紧挨在了陈扬身旁,一只手拽着陈扬的裤边,生怕自己若是离得远了,陈扬就会消失不见,噩梦就会再次降临到她头上似的。
陈扬无奈的苦笑一声,却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原地转过身,叫来了谭所长。
谭所长飞快奔至,同时还让干警们把严村长及一干主要涉案人员都押了过来。
陈扬目光冷冽的一一扫向众人,下面那些涉案人员不约而同的心里一寒。
“说吧,是谁允许你们私设公堂的?又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恣意妄为的对一个弱质女流进行拷打审问的?在你们眼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国家的法律法规?你们以为这还是在旧社会吗?”陈扬黑着脸连声问道。
众人都低头不语,有好几个悄悄瞥了一眼严村长,就被瞪了回来。严村长来也不是不懂法,至少法不责众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都不说话是吗?好!”陈扬转过头向谭所长,“谭所长,他们的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国家法律规定,待会儿你就把这些人全都带回派出所关起来,一个个的查,直到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为止。”
“好的,陈处长。”谭所长忙不迭应道。
可底下那些涉案人员一听说要被抓到号子里,立刻就不干了,哭喊吵闹起来。
严村长心里虽然也同样害怕,但这时候不得不站出来了,梗着脖子说道:“这位领导,纪家那丫头现在还好端端的,你,你凭什么让公安抓我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违法乱纪了?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严村长估计文革那会是个造反派,很会煽动群众。他话一说完,一帮涉案人员都纷纷附和起来,好几个人还耍赖躺地上了。
陈扬冷哼了一声:“证据?不,我不需要证据!需要证据的是你们!”说完向谭所长,“都带回去,谁要是敢暴力抗法,罪加一等!”
谭所长连连点头,然后飞快的安排起来,耍赖那几个当场直接拖走。
不过,陈扬似乎仍不解气,厅里的事儿一处理完毕,他立刻拉起纪仙儿出到厅外。
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百十来个村民,发现这些村民一个个的都低下头哆嗦着,显然前面自己撂下来的那句狠话把他们都给吓怕了。
一时间,他刚才冲进来的那满腔的怒火竟消退了不少,叹了口气后,才缓缓说道:“乡亲们,我常听仙儿说起,她说她的家乡虽然很偏僻也很贫穷,但她们山里头的水很清,天也很蓝,老乡们也都很纯朴很善良。可是,你们自己,刚刚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村民们说不出话来,一个个把头垂得更低了。
陈扬接着说:“你们无动于衷,麻木不仁的着一个无辜的女人被绑在木板上,等着被人用棍子打死。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是什么做成的?我也不知道她有哪点对不起你们整个三墩沟村的?
你们知道吗?三年前,江南省全省大旱,是她出钱到县里请人到村里打了几口深井,你们才用不着天吃饭。去年,国家出台政策,要每村每户都能用上电,上面拨下来的扶持款不够有缺口,还是她悄悄的找关系找人最后还自掏腰包把缺额给补上了。可你们呢,你们除了会到乡里县里要政策要救济诉苦闹事,你们还会干些什么?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陈扬的话让村民们无地自容,不少人当场就哭了起来。纪仙儿更是惊愕不已,尤其是她跑关系要扶持款的事儿,当时她不知请县供电局的那帮官老爷吃了多少次饭,最后还自己掏了五千块钱才把事儿给办下来的。这些事陈扬都是从哪打听到的?
陈扬边说着,把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纪仙儿拉了出来,面向着一众村民,大声说道:“你们大家都给我抬起头来,你们给我抬起头来清楚,就是这个差点被你们活活打死的女人,就是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连高中都没有机会读完的女人,这些年来用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血汗钱,为你们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子办了一件又一件好事。我告诉你们,就算她在外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轮不到你们来审判她,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陈扬的话掷地有声。
所有的村民都傻了,愣了,哭了
而纪仙儿也是满眶的泪水盈盈欲滴,抬头怔怔的向身边的男人,手却下意识的把陈扬拽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