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事态紧急,何栋粱知道自己瞒是瞒不住的,冷静下来后立刻给陈扬挂了电话,本来这个电话他也要打的,只是这个邀功电话不得不变成了请罪电话。
陈扬接到市局方面的电话后十分重视,并且立刻对市局方面做出了指示,一方面要求立刻把受伤的同志转移到市人民医院,其次是要求警方马上把跨海大桥封锁住,同时,他还跟华海市武警特警大队联系上了,要求他们立刻封锁相关海域,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东明岛团团围住,让这几名重大嫌疑人插翅难飞!
而挂断电话之后,陈扬没有留在家里等消息,而是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家,急急的赶往了事发地点东明岛。
因为事出突然,陈扬此行上岛十分匆忙,身边仅仅带着几个政府办的同志,另外就只有市公安局的几个局领导随同在旁了。
刚上到岛上,一下车,先他一步赶到岛上的何栋粱就满头大汗的快步跑了过来,边跑边面带愧意的喊道:“陈市长,您实在不必亲自到岛上?
“行了,你就别再说这些废话了。“陈扬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事他一听完何栋粱的汇报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心里也是很恼火这家伙的草率,这时就忍不住出言责备了一句“何副局长你呀,你也是个娄公安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何栋粱被市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了一句,心里却没有多少不满实在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错误有多严重,若是陈扬真的较起真来,把事情往公安部里一捅,他别说当局长了,就连现在这副局长还能不能当都得打个问号,这时脸上虽然挂不住,但还是想将功赎罪,恳切的说道:“陈市长,您的批评我接受,可我希望不管市里怎么处理我的问题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手抓到这两个匪徒。
陈扬皱皱眉头,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到一处高地点起颗烟,凝视着被黑暗笼罩起来的东明岛,默默的思考起来。
如果是平时,以华海警方的警力,再配合地方武警,防爆大队的支援要想把整个东明岛封锁起来并不是太困难可是今天的情况却很特殊不仅是大年初一这个重大节日,人员调动起来麻烦不说,还不一定能全部及时到位,而且这些都是其次的最麻烦的是,今天岛上这几家大酒店还搞了个狂欢派对前面他已经让文化局那边的负责人做过汇报了,据文化局负责审核监控活动的同志说,最保守的估计,这次东明岛上也起码来了不下十万名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游客,而且据入境处的统计,这十万名游客里,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外国游客,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老外,要是真出了乱子,自己这个华海市长是要负责任的。
其实,以陈扬目前最稳妥的做法,还是把事情全权交给市局方面去处理,他就只是待在家里,等着听下面人的汇报就好了。这样不管事好事坏,他的回旋余地都有很多,真出了大乱子,想找个背黑锅的也是顺手拈来。
可是一来陈扬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二来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帮几乎等同于已经在道上打好广告了,过年要来华海颜家捞一票的匪徒极有可能已经得手了,虽然他还不敢确定,也不敢去想象颜家谁被绑架了,至少,他今天是跟颜令国通过电话的,而如果不是颜令国,那么会是谁?
是的,他不敢往下想了。他只知道自己必须亲自来一趟,不管能不能抓到这几个劫匪,但最起码,也要保证不能让岛上出什么乱子,他可不想再惹上什么涉外的烂事了。
其实这事市局方面和他都分别跟一把手市委书记高明通过气了,但高明的做法就比较老到,他一方面严令市局要尽快把嫌疑人缉拿归案,另一方面却是把皮球踢得远远的,踢到了政府这边,毕竟党委是抓大方向的嘛,具体做事和具体负责的还是应该又政府这边来统筹操作的。
一支烟吸到半,远远的就能到络绎不绝的人流正源源不断的往中心广场聚集,陈扬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的确,这可真是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深知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引起sao乱,如果这帮匪徒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扔一两个炸弹到人堆里,又或者端着支ak47对着人群扫射,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才目视着前方汹涌的人流,头也不回的问旁边道:“今天岛上到底搞的是什么活动?能不能通知文化局的同志,让他们立刻把活动给取消掉?”
边上立刻走上来一名戴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这人是政府办秘书长赵强,他也是刚刚从家里边赶出来的,心里虽然对陈扬来到第一线视察工作感到费解,但他现在已经自动站队到陈扬这边来了,毕竟陈扬这个新市长上任以来,一直没动他的位置,打发他到下面去当个二线无权的副局,也就意味着给他一个靠拢组织的机会,而他也牢牢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这段时间以来跟在陈扬身边很是兢兢业业的工作。
正甫胃“主忧臣急,主辱臣死。”这时到陈扬一副眉头紧蹙的模样,他也是焦急万分,他是个老官场了,这种事牵一发动全身,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捅出大篓子来,因此,听到陈扬问起,他赶紧小步迈向前,凑近陈扬身旁,满头冷汗的低声急怕回道:“市长,前面我就已经跟文化局的同志做过沟通,可文化局的同志说,东明岛上这几家酒店都是走正常手续办理活动许可证的,而且为了搞这个活动,先期已经投入了好几千万资金了,若是市里要他们把活动取消,一来麻烦不说,二来这个损失到最后也是笔烂帐啊。”
赵强说得虽然隐晦,但陈扬也听明白了,其实以他的眼界和经历,自然也不难想到,搞这么一个大型的活动,不砸个几千万下去肯定是办不了的,市里要是立刻下紧急通知强令酒店方面把活动取消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正如赵强所言,回头人亏损的这笔烂帐指不定又得找市政府要了,虽然华海市政府不差钱,但是也不能乱支出嘛,更何况,现在财权并没有掌握在陈扬手中,回头活动一取消,这个官司可就有得打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陈扬前面已经让何栋粱把前面发生的海滩小枪战的消息牢牢封锁住了,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sao乱,这么突然一取消活动,那不直接等于告诉这十好几人,岛上有大事发生了么?要知道国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小道消息传得特别快,说不定市里这边一出通知,现场就立马要发生踩踏事件了。
而赵强见陈扬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心中生怕陈扬会做出草率错误的决断,赶紧又小声道:“市长,您娄怕还不知道吧,这么多人,起码有一大半都是冲着酒店请来的大明星林语小姐来的,若是突然间活动取消了,我担心不用等匪徒作乱了,恐怕光是林语那些疯狂的粉丝都得把这里给炸了。”
陈扬闻言却没有赵强想象当中的那样lù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略显惊讶的失声脱口问道:“林语来了?”
化确实并不清楚林语的行程,说起来,他也有快一整年没见过这个现在红透大江南北的大明星了,不是林语没有主动找过他,而是他能躲就躲,为此,甚至连他的老哥们纽葫芦都得躲着不见了,不过借口说公务缠身躲着不见面可以,但并没有完全断了联系,而林语却是很懂事的姑娘,基本上从来不会打电话给陈扬,只是会时不时的发一些短信息到陈扬手机里,内容算不上有多暧昧,大多时候都是小姑娘一个人在说着自己的小事情,比如今天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又或者今天心情因为什么而有点糟糕等等的,并没有给陈扬多大压力,并且乖巧的她也总是会在短信息最末尾附上一句陈书记您很忙的,不用回我的信息。
而陈扬还真就是从来没有回过人家一条短消息,一来他毕竟是个政府官员,跟林语这种大明星接触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情,尽管他并不怕被三版小报曝光,国内的新闻审核制度还是很严格,但被上层知道了,总不是件好事情,二来他心里其实也早知道了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情意,只是随着他的官位水涨船高,现在更是正式进入的高层,他也早已经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上,放在了如何经营好自己的仕途上面,对于小
姑娘这么多年来的深情厚意,他知道,但是他没办法也没有资格接受了,最后也就只能是默默的在心里边说声抱歉了。
这么说有点虚伪,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他现在身边的几个女人都难搞定,小姑娘虽然听话,但他实在是没脸再去祸害别人了。
只是他哪里会知道,他心里面的这个傻傻的小姑娘其实早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独立的想法,而且算起来,他跟林语也已经认识了十年了,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再幼稚的女骇子也早该长大成为一个女人了。
赵强很难见到老板有小小惊讶的表情,跟着又有些出神起来,他心中虽然费解,但还是赶紧出声应道:“嗯,是的,听文化局的同志说,这次岛上几家大酒店联合出巨资,请来了这一帮国内一线大牌明星来演出,其中最大牌的当然便是林语小姐了,不过我已经查过活动资料,林语小姐的节目就在开场,而且像她这种红得发紫的大明星,两首歌之后肯定要走人了的,只要等她的演出结束了,她的粉丝势必会跟着散去,等这帮人散了,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赵强说完后半天没听到陈扬回应,便又小声的提醒一句:“市长?”
“哦。
陈扬应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认可赵强的说法。然后才从有些乱的心境中回到现实中来,现实就是,林语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她这一来,还真的给华海政府,给陈扬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不说别的,这十多万人里面超过一半以上是林语的拥更,而林语的粉丝不仅出了名的忠实,其中成分也是良莠不齐,甚至有不少ji进分子活跃在粉丝队伍中,没办法,林语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实在是太完美了,几乎是每个年龄段男xìng心目中的梦中情人,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内的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其中就不乏有很多富二代粉丝,这帮公子哥整天没事做,追起星来很是玩命,一旦出了事,他们蹦得最欢。
接下来,陈扬没有再问赵强什么,而是继续默默的思考着对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让这些人安全的疏散退场,但同时,又不能让已经被打草惊蛇了的几个匪徒察觉到,不然这帮人不管是趁乱做点事,还是趁乱跟着退场的粉丝浑水mo鱼逃脱警方设的关卡盘查,逃出了东明岛,都是一个麻烦事。
现在陈扬面临的情况真是让他处干两难之地了,既希望把匪徒封锁在岛上不想放虎归山,却又希望能让眼前这十多万吃饱了没事干的游客凭空消失掉,这可怎么才能做到哦。
在脑海中思考了良久,陈扬始终不得良策,眼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了八点钟,第一场演出,新年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而林语又是第一个出场的,相信随着林语的出场,第一bo**立马就要形成,而往往越是**越容易出乱子,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在陈扬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世界上没有什么完全之策,他干脆也懒得去钻牛角尖再思来想去的了,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样,他的底线是绝对不能让这几个匪徒大摇大摆的从东明岛离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为此演出现场死那么几个无辜的人,他也在所不惜,真要他负责任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不能说他冷笑,只能说这是他做为一个政治人物必须要具备的基本素质。
心里下定了决心后,陈扬才微微转过头,喊了一声:“何栋粱同志!”
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在边上的何栋粱赶紧上前应道:“陈卒长,我在这儿。”边说边略显紧张的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练扬目光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焦急之sè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对他的不满意算是略微减轻了些,而且之前因为政协李主席的缘故,他虽然有心接过老李抛来的橄榄枝,但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捧一个人上位,而且还是担任市公安局这个要害部门的局长位置。
事实上,他在做出决定前就已经仔细过何栋粱的档案,知道这个干部其实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个人作风也没有问题,之所以混到这把年纪一直没出头,跟政法委书记张力不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何栋粱有时候嘴巴说话很硬,容易得罪人。当然了,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何栋粱是凹年春季入伍参军的,他的履历表上写着他曾经参加过对越反击战,虽然没打几天就凯旋而归,但一个新兵蛋子就上过越南战场,这点却是打动了陈扬,也让陈扬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可以说,陈扬对他的个人观感,或者说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次这个家伙也是急着立功了,再想想,基层里像何栋粱这种干部还是很多的,羊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自己这样的身份背景,他们要出头势必要付出远比自己要多得多的努力和汗水,做事急切一点情有可原啊。
而且,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副田地,再去追究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不是时候。
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之后,陈扬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吩咐道:“老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东明岛派出所的同志只是负了轻伤,你也不要背负太多心理压力,振作起来,把案子破了才是正经事。”
“陈市长,谢谢您的信任,我,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何栋粱听到陈扬这话,鼻子一酸,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而他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些下来,他不是陈扬培养的嫡系,不过这一刻,他却有种感觉,似乎这个年纪几乎比他小了有两轮的年轻市长身上,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镇定,更甚至有种很难说得清楚的个人魅力,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靠拢在他那一边,不得不说,组织的眼光是火辣的,让这么一个年轻人来担任华海市长这个要职,若是换了其他这个年龄段的年轻干部来,碰到这种局面,恐怕第一时间就慌得不行了,又或者是早早的开始想办法怎么样把责任推诿出去了,哪里会像陈扬这样,不仅把责任扛在了身上,还亲临第一线指挥布置工作,更重要的是,他观察到,从始至终,陈扬给他的感觉除了脸sè难点外,似乎感觉不到陈扬身上午半点紧张的,而要知道虽然现在还没有出事,但东明岛这个火药桶上,一旦出了事,那绝对就是华海市委市政府想压都压不住的大事件。
而陈扬勉励了一句之后,脸sè又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继续吩咐道:“老何,现在嫌疑人既然已经锁定在了东明岛上,前面我也已经跟军分区联系过了,特警部队已经展开了封锁行动,内海方面你们可以不必管它,市局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东明岛通向华海市的所有途径都切断掉。现在我对你们市局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要把这伙匪徒给我留在东明岛上。”
顿了顿,陈扬神sè一冷,道:“老何,你记住这几个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放开手去展开搜索,出了任何事情,由我这个华海市长来负责!谁敢不配合警方工作的,统统抓起来,严惩不贷!”
何栋粱闻言心里顿时就是一凛,他知道陈扬这句话说出口,下的决心很大了,可以说给了市局方面很大的自由支配权,也让他原先心里那许多疑虑一瞬间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为之一振,他口,坚定的沉声保证道:“陈市长,您放心,我保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几名嫌疑人缉拿归案,如果做不到,您可以撤掉我这个副局长!”
陈扬满意的点点头,跟着见场面多少显得有些紧张凝重,就放轻松道:“呵呵,老何,你呀,别老惦记着你那个局长位置,我这事就能顺利办成。”
陈扬难得的说了句玩笑话,而场面也立时为之一松,在场的干部都lù出了会心的笑容,只有何栋粱老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从下午接到下面的情报后,他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态才调整回了正常状态中。
很快,何栋粱没有再留在这里废话,而是立刻召集他手底下的几个干部,回头去按陈扬要求去布置工作了,同时,为了确保陈扬的安全,他还另外抽调了几名同志留在了陈扬身边,临时充当了保安工作。
陈扬对他的这个安排虽然心里觉得没什么必要,别他现在已经是副部级官员了,出行在外总会有严密的安全保卫安排,但事实上自从他在西州差点被暗杀之后,家里给他si底下安排的那个国安出身的小赵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以小赵的身手和火力配备,相信走到哪儿也只有他干掉别人的份,但现实情况是,这里没有人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个能人,他虽然觉得没必要,可身边的这几个家伙可是紧张坏了,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谁也不想把命糊里糊涂的扔在这里。因此,陈扬倒也没有太过反感何栋粱的安排,不过他觉得留下来的干警稍微多了点,就叫过来一个负责的同志,只留下了两名干警,其他的六个人,都让他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