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耐着性子听赵强把整个情况汇报完了,沉吟片刻后,才冷声吩咐道:“赵强,你让市局的安排两个同志到森林公园的紫金会所来一趟,帮我朋友也录份口供。”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没时间,回头你跟何栋梁说一声,没到我批的条子之前不许放人,谁要是给打他招呼,你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赵强闻言微微一怔,他原本想着既然老板的朋友没什么事儿,加上他之后跟去处理案子的时候也到了吴云松那外甥确实是被暴揍了一顿,现在又把几个小子抓回了警局教训了一顿,老板也算是找回了面子,加上其中又有个小子是吴云松的外甥,事情不算大,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吧。可谁知道,听老板这意思,根本就没有就此揭过的想法。以他对陈扬的了解,陈扬到华海这两年多里,似乎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想是这么想,但老板吩咐下来了,他也只有照做,免得一个不小心被老板这火气给烧到就得不偿失了,等陈扬说完之后,他就赶紧说了声好的,正准备挂了电话按吩咐办事时,陈扬突然又再多问了他一句:“对了,秘书长,刚才你说的那何少华家里是开房地产公司的?”
赵强愣了愣,才回道:“嗯,是的,这小子的父亲倒没什么,目前在华海大学当教授,教历史的,不过他母亲倒是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房地产公司。也是在华海注册的。好像是一家叫中海地产的企业,只是这家公司业务范围并不再华海,而主要是在咱们华海临近的一些省市地区做生意。”
中海地产?
这家公司的名字陈扬倒是挺耳熟的,只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默默的在脑子里仔细想了一下,他才突然醒悟过来,这家地产公司可不就是前阵子他让林刚去查的跟苏建集团一块参与围标的那几家关系公司中的一家吗?
想到这儿,他心里顿时一沉,若说这里面没任何猫腻,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家中海地产只是经常出现在围标公司名单里面,跟苏建集团一样,也从来没中过标。
其实按理说。安排关系户参与竞标这种事儿在全国哪个地方都存在,但吴云松也是太贪得无厌了些,关系户里不仅有好朋友,甚至还把直系亲属都给直接介绍进来捞钱了,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陈扬甚至怀疑,吴云松姐姐的这家中海地产恐怕吴云松也有不少私底下的股份在里面。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如果说陈扬原先只是想拿海平开刀试试深浅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吴云松这个藏在华海多年的蛀虫给挖出来了,即便因此会导致华海政局产生一系列动荡。他也在所不惜。
挂了赵强的电话,陈扬就没有回到球场了,而是把老纽找了过来,留下几个女人自己玩自己的,他则是跟老纽一块去了桑拿房。
热气腾腾的桑拿房里,两个大老爷们坐在一块,少了几分旖旎的情调,但对于陈扬来说,这样的环境也正好谈点事情。
“哎,陈扬。哥们说真的啊,刚才的事不会影响您老人家的光辉形象吧?”
老纽边用大毛巾搓着汗涔涔的胸口,边随口问了一句。虽然这厮刚才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担心的。他也知道现在不比以前,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也就兜里有俩小钱的商人,而陈扬现在的身份却是很敏感。刚才他在街上把人揍了个半死,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一旦传出去,还是很有可能会影响到陈扬的声誉的。
“你小子得了吧,别得了便宜卖乖啊,前边你揍人的时候怎么就没帮我考虑过这些?”
陈扬没好气的回道,不过他对这事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一来当时他戴着墨镜,旁边围观的人虽多,但应该也没人能认出他这个大市长来,二来即便认出来了也没啥,他从始至终都没跟纽葫芦说过半句话,要撇清楚关系还是很容易的,更别说现场的那些公务人员,有谁真敢多嘴的啊。
老纽见陈扬脸色不快,就收起了玩笑的嘴脸,认真说道:“嗯,陈扬,我这么想的,要是实在不行,你干脆把我交出去得了,哥们绝对没二话,反正顶多赔几个药钱给他们好了,哥们能屈也能伸。”
陈扬闻言心里边不由得微微有些暖意,他自然知道,说实话,以老纽的性格,若不是要替自己考虑,他哪里会有这种跟那些个瘪三服软的念头。
伸手拍了拍老纽的肩头,淡淡的笑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个。”
老纽闻言就知道陈扬有分寸,便也没再聊这个话题,只是又随口说道:“对了,陈扬,我下个月初在燕京大酒店办喜酒,你到时候不管多忙都得来啊,不然的话,以后我可不认你这个哥们了。”
这个月底陈扬就要到燕京参加中央举办的省部级高干研讨班了,估计最少也得在燕京待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也正好能赶上参加老纽的婚礼,当然了,即便没这个因由,他到时候也肯定是要到场的。
想到这个相交了十多年,一直都是个花花公子形象的老朋友居然也要结婚了,他心里也很是替老纽感到高兴,笑了笑,道:“燕子是个好女孩,以前你那些破事我就懒得说你了,不过你小子结婚以后,要是再像以前那样跟你那些个小明星搞七搞八的,到时候燕子来找我诉苦,你可别怨我不帮你啊。”
“我靠,您老人家现在家里娇妻美妾成群,儿孙满堂,居然还说我跟那些个小明星胡搞。您也不想想。您老人家现在可是把全国人民的偶像都弄到床上了,现在居然还教训起我来了,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纽郁闷不已的叫起了撞天屈。在泡妞这件事情上,他自问除了数量上占优之外,在质量上可是比陈扬这个兄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了,陈扬家里的那几个大美女,任谁了都眼馋啊。偏偏现在这家伙居然还一本正经来教育自己,让他想不郁闷都难啊。
陈扬即使脸皮修炼得再厚,闻言也不禁老脸有些发热,这事还真没法说。似乎自己也没资格去说老纽这家伙花心。
老纽见陈扬不吱声,顿时更来劲了,把湿漉漉的大毛巾往肩上一搭,一脸淫-笑的八卦道:“哎。这儿也没外人,就跟哥们说说呗,我干女儿她娘和小林妹妹,哪个在床上更懂得讨您老人家欢心啊?”
陈扬简直拿这厮没辙儿,只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懒得去搭理他。
纽葫芦嘿嘿一笑,又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敢情天天在家里玩一王双后的游戏吧,还不承认呢。”
陈扬无语极了。他倒是动过这方面的念头,可家里的几个女人倒是很奇怪,即便有时候都在家里,可似乎私底下也有了默契,从来就没有一块出现在他床上的情况,就那最近这阵子来说吧,仙儿和林语天天都跟家里待着,可两个女人却跟说好了似的,到了晚上便只有一人回主卧室里睡,另外一人则去陪小囡囡去了。搞得他空有这方面想法,却从来没机会实践一下,而且他现在好歹也是管着一千多万人口的大市市长了,有些房第间的悄悄话还真说不出口来。
纽葫芦见陈扬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更是得意起来。神色也变得更加的暧昧,马上又嬉笑道。“哦,要我说,搞不好还不止双后哟”
“你有完没完!”陈扬被挤兑得无话可说,只能是皱眉呵斥起来这厮。
不过纽葫芦可不怵他这套,跟着就故意干咳两声,继续道:“嗯,不过有句话做兄弟的还是得说啊,您老人家现在也三十出头的人了,不比年轻那会儿了,这种事能节制的还是尽量节制一下吧,实在不行,哥们这里倒是有几个祖传的偏方,回头我给林语传一份去,让她在家里没事时就帮你熬点中药补补身子。”
陈扬简直欲哭无泪,不过听这厮提到林语,他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厮在公司里也没个正行,自己身子骨差嗑药补补也就罢了,最无耻的是居然还让林语到了他随手扔在办公桌上的药丸,不然的话,就林语这么一个天真无知的女孩子,当初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偷偷在自己的茶水里下药啊,说起来,罪魁祸首可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开口道:“老纽,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当初若不是你这个混蛋,林语怎么会学坏的,你信不信回头我就打电话给你家老爷子,把你嗑药骗女人上床的好事儿好好给老爷子说道说道。”
老纽也是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了,不过唯独就怕家里老头子那张黑脸,尤其是老头子很是喜爱燕子这个准儿媳妇,甚至已经放言出来了,他跟燕子结婚之后若是还不老实,非得敲断他两条腿不可。他可是知道老头子说出口就肯定会做到的,这也是他现在被燕子治得服服帖帖的主要原因所在,这时听到陈扬这话,他忙不迭收起了调侃之色,一脸紧张的抓住陈扬的手,道:“陈扬,你可千万别告我黑状啊,尤其是老头子那里,他现在也不知道被燕子那娘们灌了什么迷汤,整天就知道教训我,你还是我哥们呢,别给我伤口上撒盐了啊,不然的话,今后咱哥俩一拍两散,连兄弟都没得做了啊!你是不知道哥们现在景况有多凄惨了,燕子这娘们现在整个就是哥们身边的影子,现在哥们别说出去找小妹妹泡吧唱歌了,在大街上眼睛只要稍微歪点,搞不好回头燕子就能给老头子说道半天。”
“呵呵,瞧不出来,燕子挺有些手段的嘛,你小子也有今天。”
陈扬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难得见到老纽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再一想到这个花花公子今后搞不好就会变成个老婆奴了,他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而且他还真没想到,燕子起来挺温柔贤惠的一个女孩子,想不到还是个腹黑女,在外头倒是很懂得给老公面子,不过回头却有的是手段治住老纽这家伙,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谈笑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桑拿房里的温度也逐渐升高到了一定程度,陈扬便没再跟这厮扯这些家事,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忽然开口对纽葫芦道:“对了,老纽,上次我让你去查的那个苏建集团的万远征的事儿,你确认你有把握能从他那个秘书能搞到些材料么?”
纽葫芦听到陈扬谈起正事,立刻收起了方才的嬉笑嘴脸,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嗯,应该没多大问题,我放出去办事的人都是以前我公司里的一些亲信,口风绝对紧,办事也很牢靠。”顿了顿,他又皱眉不屑道,“陈扬,虽然我不是混官场的,也不了解你们华海的事儿,但是以我的经验判断,那姓苏的胖子指定跟你们华海的高干有猫腻,要我说,你压根就用不着犹豫什么,像这些个官儿,其实根本用不着查,拉出去枪毙十个,保证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
说心里话,陈扬其实并不愿意从这方面下手,倒不是他担心会东窗事发,他既然叫纽葫芦出面帮他做事情,自然是绝对信得过纽葫芦以及他派出去的人的,纽葫芦别平时有些玩世不恭,但真正做起正经事来也绝对不含糊半点的,甚至,陈扬相信如果当初这家伙也混官场的话,说不定也能有番大作为呢。
之所以上次纽葫芦跟他提起苏远征那个小蜜时,他当时没点头同意,主要还是没有真正下决心拿掉吴云松,而且那时也不是最好的时机,而现在,他知道即便时机还不成熟,但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他才沉声开口道:“这样,老纽,回头你就让人跟那个女人取得联系,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你尽快从她手里拿到最近五年内苏建集团的所有投标文件,如果需要用钱的话,你就跟仙儿说。”
纽葫芦一听陈扬这话就不乐意的嘟哝起来:“靠,你丫的是不起哥们还是咋的?就那小妞跟她那个烂赌鬼男朋友,哥们一两百万就摆平了,这点小钱你还跟我计较啊?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想好了,等哥们结婚那天,五六百块就打发哥们了啊?呵,真没出来,您老人家这么小家子气啊!”
陈扬无奈的笑了笑,却也不再跟这厮提起这茬来了。
陈扬在会所里舒舒服服的享受着桑拿浴时,市局刑警队的一间小办公室里,大热的天,却是连空调都没开,搞得里面办案的民警和那几个刚从南城区交警队移交到这里来的倒霉蛋,热得浑身冒汗,就跟免费蒸桑拿似的。
案情其实并不复杂,起因也只是一点算不上大事情的交通意外,但问题是,现在摆明了陈扬要修理这几个不开眼的小子,虽然刑警队的同志心里有想法,但是在市府秘书长赵强的亲自督阵下,他们还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绞尽脑汁的反复盘问着眼前这四个老实得跟小学生似的公子哥,只希望能尽快从这几个公子哥嘴里头再撬出来点更让陈市长满意的罪行,不然的话,今儿个大家伙恐怕都得加班好在这儿了。
可关小屋子里问了半天,这几个小子却已经被问傻了,除了他们以前泡妞时候用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外,一个个的再说不出更多东西来了。
就在赵秘书长都感到有点束手无策的时候,这时刑警队外院的狼狗突然狂吠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哭天抢地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这些警察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我儿子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