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四百万人民币,缪宇叹了一口气,他自认是一个普通人,被这数字一砸有点回不了神,但也很快调整心情,拉开浴室门去洗澡,累了一天了,他什么都不想去想,痛痛快快睡一觉算完。
缪宇主观上是想睡一个懒觉的,反正他已经跟孔欣红吩咐过了,可惜生物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醒过来后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六点半,认命地爬起来换上跑鞋下楼跑步。
既然没有睡成懒觉,那只好去上班,在公寓里待着也不知道能干什么,肖白能赖床到十点。
缪宇跑完步顺便吃了早饭,上楼洗澡后换下运动服,穿了一身西装拎着公文包去公司,任劳任怨地工作到下午五点,王梓辛手里拉着一个小男孩儿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王梓辛眼睛下面都是青紫色的,眼皮也早就哭肿了,但她的精神状态跟昨天完全不一样,拉着缪宇的手激动道:“谢谢,谢谢你,乐乐找回来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她昨天回家后忐忑不安地握着手机发呆了一夜,中午十一点时刑侦队通知她说孩子在w市找到了,拐子也抓到了,因为小男孩儿记忆还算清楚,能够指出是这对中年夫妇强行拽走自己的,这两个人只能认罪。
事情后半段透着一股子蹊跷的味道,w市警方接到有人用公共电话报警后在一间废弃的打谷场找到的人,小孩儿睡得很香,但女性嫌犯身上有伤痕,她也表示自己被莫名人士给扣押了一晚上,但根本不清楚对方身份,连面貌都没有看清楚。
这些信息李鸿哲没有说出口,王梓辛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要看到孩子平安送回来就够了。
但王梓辛比他所想的更敏锐一些,王乐乐回家后悄悄跟她说,那个婶婶把他带到一个山上,他们走了好长好长的路,还让他跟着另外一对大叔大婶走,说他们家有好吃的,后来是一群戴着奇怪面罩的叔叔出现了,把他给带走了,他睡了一觉,起来就见到妈妈了。
王梓辛问他:“那警察叔叔们问你这个问题了吗?”
王乐乐就说,问了,但是他记得很不清楚,就记得里面有蜘蛛侠和蝙蝠侠呢!
王梓辛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郑重道:“宝贝,那些叔叔们戴面具是跟你做游戏呢,这是你们的小秘密,就算是妈妈和警察叔叔再问,也不要说了好吗?”
她不管那些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他们帮她找回了儿子,王梓辛愿意一辈子感激他们,祝福他们健康长寿。
她也很感激缪宇,李鸿哲明确跟她说了,在帮他找儿子这事儿上缪宇出了大力,所以专程来表示感谢,还要把委托的尾款结算一下。
按照侦探社的标价,寻找失踪人口价钱是八千,未成年是五千,王梓辛如数付了钱。缪宇也没推脱,示意孔欣红陪她去办手续。也许王梓辛比他更需要这五千块钱,可他开的是侦探社不是慈善福利院,十多口子人还指着他吃饭呢。
当天下班后缪宇给肖老头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找人给自己在m市父母的坟头献一束花,挂了电话就看到肖白正托着腮帮子看自己,便问道:“怎么?”
“看得出来你对你父母感情还是很深的。”肖白轻声道。
这次委托跟之前几次案件都很不同,缪宇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感情倾向,他在惩治犯罪时第一次表现出了明显的快乐感觉。
缪宇闭了闭眼睛,应了一声:“m市的拐骗集团二十多年前已经被警方破获,十多名主犯都已枪毙,在我警察学院毕业前一年,最后一位判终身监|禁的成员也因为疾病死于牢中。我已经没有办法向真正造成我家庭破碎的罪人报仇了,却可以在同样恶行累累的人身上讨回来。”
所以他才会动用私人力量,不那么合法地把人抓回来,还默许朋友动用私刑。他对王梓辛母子也因此非常温和友善,正是因为自己所缺少,才希望别人能够加倍的拥有。
“……”肖白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心头格外柔软,轻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找找其他的亲人?”
缪宇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可他们上一辈说不定还有人在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什么的,你想不想找出他们来?”肖白解释道。
二十多年前网络还不够发达,居民信息系统并不完善,搬一个家改改固定电话说不定就能断了联系,要找人当然并不容易。但是肖白很有信心,他爷爷当年经手的这件案子,再加上他的手段,多少信息都能筛选出来。
“……”缪宇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算了吧,都这么久了,要是能联络上我的其他家人,也不会把我送到孤儿院了。”
这种明明很期待却又故作淡定否定的样子让肖白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别管了,这事儿我来办,成不成的到时候给你个信!”
缪宇有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头发整理好:“那麻烦你了。”他是真觉得希望不大,隐约记得当时肖老头就告诉过他,说是没有查到他有其他家人在世,这才只好把他送到孤儿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