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忽然两个青衣小帽的轿夫,抬着一顶小轿缓缓向这边而来。走到街口,轿帘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明艳的女子。
这女子身材圆润饱满,上身穿浅红色短襦,下着草绿色长裙,佩披帛,加半臂,乌黑的长发挽成高髻,酥胸半开高耸如云,脸上带着妩媚之极的笑容,盈盈地向这一头走来。
春心看见她,不由微微一怔,这女子她认识,正是明澜的孺人苏银月。
苏银月走到面前,看她半响,脸上挂着一抹冷冷笑意,“王爷几日前就在叫人找铺子,连强抢明夺都用上了,我道是因为谁,原来是你……”
她的声音冷的好像在冰窖里冻过,完全不善的言辞,一看就像是来找茬的。
春心对她微施一礼,“见过夫人。”
苏银月并未再多说,转头对身边的小丫鬟喝了一声,“行了,走吧。”说完又走回了轿子。
那轿子调转个儿从来的方向又走了,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让人搞不清她来是为了什么。
小轿吱吱嘎嘎,颤颤悠悠地行在街上,走在轿边的小丫鬟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你在府里的时候忧心忡忡,念叨着说不知此人是谁,可这会儿见到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既然见到了,知道了,便算了,难道还要闹吗?”
苏银月说着,眼微微闭上,很有一种疲惫感和无力感。她眼前浮现的全是春心刚才那张白净柔细的脸,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明明在吃醋,在生气,却连发泄都不能。
她是因为管家宋镕四处找药铺,心里好奇才过问此事的。端王一向冷情冷心,很少对什么事关心的,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关心过问这样的小事,她会好奇也在所难免。多嘴问了宋镕几句,谁想却问出了一个女人,所以她才巴巴的上这儿来看,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是春心。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可对于春心,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明澜对她的心思早在平城就可见一斑了,这会儿怕更是情根深种,又岂是她这卑微身份能撼动的了的?
她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又识大体,才会得端王另眼相看,封了孺人,这就注定了她不能嗔,不能气,不能吃醋,更不能因为春心把自己经营来的地位全搭进去吗?
她自认斗不过,既然斗不过,所幸当成没看见。
春心哪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银月会想那么多,还在奇怪她为何走了。
逛了这些时候,她也累了,和韩骄子上了车,两人甜甜蜜蜜的回家吃饭去,就好像一对平常的小夫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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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磨了一天的光阴,次日他们的计划也该顺利展开,她叫韩骄子往端王府送了封信,本想先探探口风,谁想明澜一接到信立马就来了。
他今天很是用心打扮过,一身紫色长衫,腰系镶金掐丝的玉带,一头黑发整齐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头上梳了一个髻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固定,手中再摇上一把百花盛开的折扇,顿时风流中透着倜傥,好一个俊雅不凡的高贵公子。
他连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直奔花厅。这也是因为骷髅头被人打得爬不起来,否则也轮不到他这般长驱直入。
春心对他这种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头疼不已,问道:“王爷怎么得空来了?”
明澜摇着折扇,笑得一脸灿烂,“你从哪儿打听出来的消息?这事倒有点意思。”
春心笑了笑,“我也是觉得这事对你有用处的,拿来做文章,想必也会让敬王很头疼吧。”
“这倒也是。”
春心上了茶,明澜笑着喝了一口,眼神时不时扫在她身上,他也不知想到什么,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然后一点点向她靠近,就在她以为他要拿桌上的点心时,他的手突然闪电般的抓过来,方向正是她的手腕。
春心向后一抽,他抓空了,手中的茶盏撒在身上,烫得他叫了起来,“好疼,好疼。”
春心忙过去,取了毛巾擦拭他身上的茶渍,“你伤的可重吗?”
明澜摇摇头,顾不上腿疼,一把抓住她的手,低低地声音,“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关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