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无意同对方纠缠,解释道:“我并无轻视贵公司的意思。”
德韦特这才缓和颜se,点了点头。带着郑芝龙走进办公室,合上房门。隔绝了所有人,说道:“iquan,我的朋友,我要回国了,也许是秋天,也许是冬天。就在今年内。”
“啊?你还会不会再回来?”郑芝龙不由有些意外。
再回来?别开玩笑了!德韦特立刻摇头。需知风险永远和利益成正比,他现今生活的既体面且富裕,可当初和他一起来到亚洲的人,至少有一半人回归了主的怀抱。德韦特庆幸自己经受住了海难、战争、疾病等等生死考验,接下来是该到享受人生的时候了。
“那真是可惜。你是我为数不多的荷兰朋友。”郑芝龙继而问道:“你知道新的大员长官是谁么?”
德韦特语气不太友好道:“彼得.纳茨,一个去年才来到亚洲,对亚洲一无所知的人。”
郑芝龙又问道:“他的为人如何?”
“大脑里填充着傲慢、自负和对亚洲人的偏见,你以后再也不会像面对我这样轻松了。”
德韦特明显对纳茨有意见,郑芝龙只信其三四分。
不久两人将注意力放到此次交易上,这才是重点,结果郑芝龙满意收购价格,德韦特亦获得不少好处,损失的仅仅是公司的一点点利润,就一点点……。
两人谈妥后,德韦特邀请郑芝龙共进午餐,望着餐桌上的面包、nai酪、鸡肉、熏肉、水果、蔬菜汤……。郑芝龙实在生不起食yu,内心对荷兰人的饮食文化大加鄙夷,心道居住在大员的汉人成千上万,就不能请几位好厨子?惟有被德韦特赞誉为世界上最好的酒法国葡萄酒尚可入口,但同样比不上中国的陈年佳酿。
几杯酒下肚,气氛渐渐热烈,德韦特趁机对郑芝龙道:“iquan,我要对你提出一个要求,你能不能和simsou(许心素)握手言和,重归于好?他拖欠着公司一大笔钱以及答应为我们运送300担生丝,你封锁福建港口,不让他出海,令我很为难。”
郑芝龙轻轻抿一口酒,笑道:“许心素派人向你求援了。”
德韦特并不否认,继续说道:“你是我的朋友,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并且我即将卸任大员长官职务,如果情况始终没有得到改善,以纳茨的傲慢必然会对你发动战争。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你肯定也不想。”
“这是……危险?”郑芝龙面不改se道。
德韦特摇头道:“不。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不要无视公司的利益与意愿,你或许非常强大,打败了中国福建水军,称霸海上,但与公司掌握的力量相比,你依然微不足道。”
“……”郑芝龙气极反笑,他十几岁到澳门讨生活,之后又往返于长崎、吕宋航线,最后扎根台湾,十几年来先后接触到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素知西人夜郎自大,然而他还是被德韦特的狂妄之语气笑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到底有多强大他不清楚,他只清楚一点,在大明海上,对方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他现在有这个实力。
郑芝龙城府极深,仿佛听进去了德韦特的jing告,不仅保证不再为难许心素,还保证不会拦截前往大员的商船。
德韦特不疑有他,毕竟在他想来,和公司作对是一件极不理智的事情,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待货物全部卸上岸,白银搬上船,郑芝龙不愿久留此地,立刻向德韦特告辞。德韦特将他送走,迫不及待找来许心旭,笑道:“simhiok(许心旭),好消息,iquan已经答应我了,simsou(许心素)不必再担心安全问题,你回去后让他尽快将欠款和生丝送来大员。”
哪怕通过翻译之口,许心旭亦能感到德韦特的得意,心下冷笑,真信了他的说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面上佯装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若真像韦特先生所言,异ri家兄来到大员,必将重重报答韦特先生的恩情。”
听到报答一词,德韦特忍不住大笑,几年来的相处让他对许心素的财富印象深刻,而且他一向出手大方,此番只动了动嘴皮子,便有一笔可观收入,他都有些不想离开了。当然,这只是玩笑,当不得真,他冒险来到亚洲就是为了能够在荷兰体面的生活。
其后的ri子里德韦特一直期盼着许心素的到来,可惜莫说许心素,商船都寥寥无几,根据商船上明国人的讲述,郑芝龙回到中左确实有通告各港商人可以去大员贸易,然而往往商船载满货物一入海中立刻就被海盗截杀,能逃脱者十不及一。
德韦特听罢目瞪口呆,当他意识到自己被郑芝龙耍了,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如非大员缺乏兵船,他肯定现在就去找对方算账。现今他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派遣两艘船北上浯屿,打探情况,并和郑芝龙交涉,看看事情有无转机,而他则静待新任长官纳茨及船队的到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