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外宽内忌,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并不是十分相信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宫女所说的话,他需要一个可信的人物来确认这个玉玺的真假,可他身边却也没有人见过真的传国玉玺,正待袁绍没有办法之际,府门侍卫通传:“黄门侍郎荀攸求见!”
荀攸数月前与北军中候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谋划行刺董卓,伍琼行刺失败,种辑逃走,何颙、荀攸被逮捕入狱,何颙忧惧自杀,荀攸言语饮食自若,数月后董卓被阎行所杀,荀攸得以免死。荀攸本来想在王允执掌的朝廷里寻得一个官职,但转眼吕布的zhong yang军入城了,荀攸素来鄙薄吕布的出身,不愿为吕布效力,便趁乱逃出洛阳城。
荀攸逃出洛阳城以后,细想家里所在的颍川郡有黄盖等土匪作乱,之前跟他交好的曹cao又依附吕布发展,荀攸想来想去,只好前去投奔荆州刺史袁绍。
荀攸内在富有机智,外表看起来却是愚钝懦弱,是典型的大智若愚,袁绍甚是瞧他不上,但荀攸好歹是一代名士荀爽的孙子辈,又是袁绍亲信谋士荀谌的侄子,袁绍看在荀爽和荀谌面上,勉强地接纳了荀攸。
荀攸一来就对袁绍献策:“吕布新得洛阳,立足未稳,明公可趁机出兵攻之,可一战而得洛阳!”
袁绍还未得到麾下谋士郭图在洛阳安插的细作那里传来的详细情报,总以为吕布巧取洛阳并非属实。便轻轻摇摇头道:“文若,此事不急,你先来帮本公看看。这个玉玺到底是不是传国玉玺?”
因为荀攸做过黄门侍郎,随侍皇帝身边,在汉灵帝在世时。确实见过传国玉玺的真容。
荀攸心里一突,他本来就从十常侍之乱、董卓入京、群雄讨董时汝南袁家的一系列动作中看出,袁家人野心不小,现在袁绍又得了传国玉玺,他的野心又能到达何种程度,怕是不愿再为人臣了,荀攸心里颤抖,面上却甚是平静。仔细凝视了面前的玉玺,看了一会儿,郑重地答道:“回明公话,确实是传国玉玺。”
袁绍心中大喜,这传国玉玺果然是天赐于我,那个“代汉者,当涂高”应该是应在我身上而不是那个志大才疏的弟弟袁术身上。看来“汉家亡,袁氏兴”不是谣言,而是确凿的事实。
袁绍简直有股不可遏制的冲动,就想立马登基称帝,但他从党锢时期练就的沉着内敛让他喜怒不形于se。他也压制住了自己那股得登大宝的冲动,他明白,若不把吕布击败,就是做了皇帝的大位,也会被吕布拉下来的,即使是想做皇帝,也要到洛阳的皇宫里面南背北。
袁绍收起了传国玉玺,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表情,向着北边的邺城方向拱手施礼:“改ri本公必前往邺城,将此传国玉玺呈送吾皇。”
袁绍说改ri,这个ri子改到什么时候可是要他自己说了算,袁绍麾下那几个谋士逢纪、郭图、许攸、审配、荀谌都十分了解主公的野心,皆相视一笑。
历史上的袁绍,在董卓西走长安后,准备抛弃献帝,另立新君,以便于驾驭。他选中软弱的汉宗室、幽州牧刘虞。当时袁氏兄弟不睦,袁术有自立之心,他假借维护忠义,反对袁绍另立刘虞为帝。袁绍却不顾袁术的反对,以关东诸将的名义,派遣原乐浪太守张岐拜见刘虞,呈上众议。刘虞断然拒绝。袁绍仍不死心,又请刘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也同样被刘虞拒绝了。
在这个时空里,吕布占据了袁绍心仪的冀州,袁绍只好跑去窃取韩馥的荆州,而幽州牧刘虞距离袁绍很远,袁绍见董卓挟持刘协以令诸侯,又见吕布挟持刘辩以令诸侯,他也想劝说汉室宗亲刘表做新君,妄图通过驾驭刘表,来实现袁家的政治野心,刘表虽然实力不如袁绍,但擅长明哲保身,自然不愿做袁绍的傀儡,袁绍又不想失去这个盟友,只得作罢。
现在,那个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到达袁绍手里,让袁绍萌生了新的野心,不必再找个傀儡演戏了,自己亲自上去。袁绍心里暗想,昔ri王莽篡位功败垂成是因为王莽搞的各项改革全是在跟既得利益的世家豪强作对,焉能不败,只要我袁本初顺着世家豪强们的利益而行事,必定能得登大宝,何况现在普天下的世家皆以我袁本初马首是瞻,想必我登基称帝也会顺理成章地被他们接受。
很显然,现在横在袁绍面前阻挡他登基称帝的只有吕布,只要打败吕布,夺下洛阳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
袁绍想得很好,却未免把天下人都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他作为世家的一面旗帜,代表世家利益去跟吕布对抗,却也能赢得大部分世家的拥戴,可一旦他妄图登基称帝,那些原本为他驱使的世家人物还会不会拥戴他呢?袁绍信心满满,但吕布心里很清楚,袁绍这个悲惨的家伙,估计他的下场比他弟弟袁术、后裔袁世凯的下场好不了多少。
袁绍终于得到了洛阳那边传来的准确消息,这个消息是跟阎行一起到达襄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