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彼得堡,斯莫尔尼宫,一间书房,沙皇尼古拉二世仰面躺在宽大舒适,精美艺术品般的雕花圆椅里,目光枯萎暗淡,直勾勾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上面什么也没有,石膏顶棚的花纹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动物的形象,令人费解。
门外,站着两名踢着鲜艳夺目,身材魁梧,堪比模特的卫兵,表情却冷得象雕塑,“站住!”
如果不是这句话,前来晋见沙皇的官员绝对把他们当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这是勃尔金将军,陆军总参谋部的新任副长官,要来拜见陛下的。”在前面走的官员赶紧停下来,向卫兵介绍他身后的那个低着头闷声不响的大胡子年轻军官。
“勃尔金?进来吧!”沙皇在书房里高声说道。
卫队赶紧放行,沙皇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一脸憔悴,但是,眼睛勉强打起精神来:“中国人在哪里?还在继续向北面进攻吗?”
“不,伟大的陛下,上帝永远保护着我们俄罗斯,也庇护着您的荣耀!”勃尔金将军咧开大嘴,却看不见嘴唇,只能展示给人一堆乱蓬蓬的胡子。好象森林边缘的灌木丛。“中国人撤退了,现在,我可以确定地向您说明,几天来,我军的侦察部队已经在阿穆尔河流域的北岸巡视了几遍,谢戈列夫司令官向我保证,他们已经见不到一个活着的中国军人了。”
“是吗?”沙皇呼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因为动作过于迅猛,几乎摔倒,赶紧扶住了桌子的角儿,领着勃尔金来的官员急忙搀扶住沙皇的肘部。
“是的,我亲爱的陛下!”勃尔金将军鞠躬,表示强调。
沙皇盯着勃尔金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揣测他的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良久,才绽开了笑容:“很好,很好,很好!哦,不过,亲爱的将军,你告诉我,为什么中国人要撤退?是被我们能干的谢戈列夫大将击溃的吗?”
“没有,他们主动撤退的,我军做好了攻击准备,却没有得到实施,侦察的情报表明,中国人虽然撤退,却并没有远离,而是屯扎在阿穆儿河的南岸,沿着河岸分布,”
“也就是说,他们时刻都能打回来?”
“也许是的。”勃尔金犹豫了很久才回答,仍然遭到了领他来的官员的白眼儿,后者狠狠地瞪着他,警告他不要胡说八道。
“为什么会这样?”
“我认为他们怕了,害怕我国军队的反击。”
沙皇的眼睛珠子转了起来,飞快地回旋了一圈儿,表情依然十分活跃,富有生气,较之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好了,我亲爱的勃尔金,你的话很有意思,你是一个能干的将军,给我带来了好消息,我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安德烈伯爵,你马上去召集各位大臣,我要立即就召开御前会议,商讨这件事情,哦,勃尔金将军,你来给我详细地汇报下这里的情况吧!”
宫廷引导官,安德烈伯爵鞠躬致意以后去了,沙皇立即让勃尔金将情报讲得更详细一些。沙皇听得很仔细,听完以后,还拥抱了勃尔金:“不错,谢戈列夫是个天才的将军,他充分的准备震慑了狡诈的中国人,天气也是满清军队失败的原因之一,看样子,在今年,我们是不会再有大麻烦了。”
“陛下,我们要不要和清帝国进行谈判呢?”
“你说呢?”
“当然不要!绝对不要!”
“很好,我的意思也是这样,我们英勇的俄罗斯人宁肯战死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向一个外来的国家屈服的,”
在沙皇兴高采烈,斗志昂扬的时候,勃尔金猛然间提醒他道,俄国军队目前还不是中国人的对手,虽然在感情上,他绝对不要和中国人谈判,但是,为了俄罗斯的长远利益,他建议,应该向满清帝国屈服,最起码,进行政治谈判可以拖延俄国扩军备战的充分时间,俄国人必须研制出新的武器,坦克什么的必须有,机枪也要大量装备,大炮更要加强。
沙皇有些不愉快,勃尔金的立论方式过于大开大合,转折得也太猛了,沙皇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不过,这位将军在意识形态层面和现实选择层面上鲜明的分野,还是显示出他清醒的头脑。
正说着,外交大臣维特侯爵来了,还有两名文官,一听到沙皇谈论这个问题,维特就焦躁地插话:“沙皇陛下,我们应该参加对华谈判,这是个好机会,我们绝对不应该再错过这样的机会了!”他告诉沙皇,刚才住扎在天津的俄国武官已经转达了中国新军赵政委的严正声明,表示,此前的进军,是对俄国的惩罚,现在撤军,是给俄国一个机会,如果沙皇不能翻然悔悟,一个月以后,中国新军将席卷西伯利亚。他分析说,这绝对不是中国军队的恐吓,中国新军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沙皇争论说,中国军队可以被打败,维特则取出了萨松耶夫拍来的电报,给沙皇详细审核,萨松耶夫是一个优秀的武官,将中国新军方面公开的情况给沙皇都发过来了。
从多个渠道收集来的信息几乎同时到达,让沙皇有些晕菜,年轻的沙皇沉思默想了一会儿,沮丧地说:“难道你们不知道中国人的条件吗?他们要我们割地赔款!知道吗?这在俄国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说得太激动,沙皇开始了猛烈地咳嗽。
“有的,陛下,我们要暂时让步,四十八年前我们在克里米亚就失败了,而且也做出了很多的牺牲,退出了摩尔达维亚公国,停止了对奥斯曼帝国的进攻,还有很多事情,我们的国际地位也一落千丈,可是,陛下,那样危急的情况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又是一个关键的时刻,陛下,这也正是需要您英明果断地决定俄国命运的时候。”外交大臣维特引经据典,表示,俄国必须让步,否则,和中国新军继续对抗下去,就有亡国的危险。
这句话引起了好几个官员的讥讽,勃尔金将军道:“这是不是太夸张了?虽然我也赞成对满清帝国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