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是他用一条母狼狗引诱山中的野狼得来的伙伴,在山里生活的人,狗是他们最好的伙伴。由于身上流淌着狼的血液,“虎子”就要比其他的狗看起来高大、魁梧,胆量也大得多。甚至凶悍的它,在与野狼相对的时候,那股子凶悍的劲头也可以使野狼们多少要给它些面子。
“呜……”
前面,他的虎子突然之间发出了威胁的“喉音”,这使他小小的吃了一惊,挂在肩上的猎枪也滑落到手中。
“虎子……虎子……”
他把枪抵在肩头才叫出去来,要知道在这新春的时候,往往山里有些饿了一冬天的大家伙跑出来,它们有的时候可能会主动攻击人。
这猎枪还是他今天新买来的东西,这种被称为“雷1919”的霰弹枪,不过是雷明顿870型霰弹枪的仿造产品,是专门供应给在城里警局之中登记过的猎户或者因为职业关系,有需要的人。早就用厌了老式土枪的柱子用几条冬天打到狐狸皮刚刚换来。
腰上的子弹带也使他省却了药葫芦和火石的麻烦。
然而,往日听话的“虎子”却并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他不由的把马灯在手中高高的举起。另外一只手端着他的“七连发唧筒式散弹枪”,慢慢向前探了过去。
可当他看到“虎子”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时,他这个在山中从小长大的人,头发一下就立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
在马灯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堆新土。从那些土的成色上的看,应该就是刚刚弄好没有多久。当然看到一堆仿佛新坟一样的东西并不会使柱子紧张,那边矿里时常会在这附近埋死人。甚至他不碰见过,不过从来没有管过这件事就是。
所以,他倒不是因为春雨“飒飒”的夜里看到一个新坟会紧张,而是那儿正伸出一只手。在马灯的照耀之下看得清,这支手被春夜冷冰的雨水洗得干干净净。它是那么纤巧的,把白晰,只看了一眼柱子就可以断定那不是山里的妹子们会有的一双手。
作为一个山里的男人,柱子不会怕什么野兽。倘若是一只熊的话,那么柱子倒会因为有了收获而高兴。作为一个手中有了新猎枪的男人,柱子也会不会怕什么坏人,倘若要欺负人,那么他也很愿意试试猎枪的威力。
可是就是这枝看起来好看的,从一座从新坟之中伸出的手的确吓住了了他。他的头发在草帽下立了起来,两只脚如同被什么东西牢牢按在地下,一动也动不了。
马灯的灯光里,那只白晰的手指弯着,仿佛是一只鬼爪。可是如何是鬼爪就拿柱子的审美观点来看,这一定是个极漂亮的女鬼。
一旁的虎子,好奇的看着主人,似乎不明白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想想看,一个面对无论狼、狗熊或者其他什么野物从来不会被吓住的男人,这时半张着嘴,一只手举着枪,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则在这春雨之中打着哆嗦。
突然之间,虎子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皮毛,在春雨连绵的夜里淋些雨可不是好事。动物的本能使它把毛上的雨水抖掉,这样的话不容易生病。接着他朝主人叫了一声,仿佛在提醒他应该上路了。
可在这时,使柱子终于明白过来的事情发生了。那只被越来越大的雨水洗得白白静静的手,突然伸动了一下。
“这是个活人,这是个还没有死的活人!”
仿佛所有淳朴的山民一样,回过神来的柱子并没有再害怕下去。毕竟老辈子人讲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人总还是要救的。
当他手忙脚乱的刨开了,甚至还没有完全被雨水浸透的泥土时,他看到了怎样的一付惨景。埋在上面的是一个小姑娘的身体,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城里头的姑娘。
而她的身体恰恰替底下的大人遮住了泥土,给她的口鼻留下了一定的空间。甚至她那漂亮的脸上,也没有多少泥土。
当冷冰的雨水,浸透了已经被埋在坟墓之中的徐美伶的衣衫时,当她被从那个坟墓之中拖出来的时候,伤口的巨痛与冷冰的雨水却成了她救命的刺激。
神经的抽动,使她原本因为缺氧而变得缓慢的心跳重新加速,剧烈的疼痛也使她的身体反应激烈。
由于供血的增加,她恢复了意识,虽然重伤使她一动也动不了,但她看到了灯光,看到了生的希望。
朦胧之中,她看到了救她的人跌坐在一旁,张大嘴喘着粗气。
“救我……救救我……”
就这样,在这个充满了不幸和幸运的雨夜之中,徐美伶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一次。虽然她的伤势沉重,虽然她几乎死在那个土坟之中的窒息。但这并不影响她在再度昏迷之前,向救她的人说明她的身份。
“救救我,我是琴岛来的记者,我是唐云扬的……”
在即将陷入不知道能不能再度清醒之前,徐美伶能够为自己再次想到唐云扬而心中感觉到庆幸,恍惚之中,她依然在想着她不久前得出的结论。
“只有建设法治国家才可以使中华联邦的大地上,永远也不会再出现诸如这些黑矿山之类的事情,那么也许失去我的生命也就是一件值得了事情了!可惜……”
可惜什么呢?咱们下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