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炮弹一头扎在士兵群中,刚刚离防炮洞的士兵受到炮火的突袭。
战争越打手段越精明,越打手段就越残酷。已经延伸的炮火,回过头来再度覆盖射击,刚刚被轰击过的阵地上,几乎没有人想得到。
落下的炮弹掀翻了刚刚架设好的重迫击炮,掀起的尘土掩埋了放置好的炮弹。锋利的,四处飞射的弹片,夺去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刚刚还在吻着琳达的,被炮火熏黑的脸颊的保尔.柯察金猛然间被琳达掀倒在地。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枚炮弹重重的落下来。
狂猛的爆炸声使这处阵地成了地狱之火海之间的一叶小舟,那样的飘浮、晃动起来。所有的人只能伏在地下,抱紧自己的头,在这使人几乎要发狂一样的炮火之中,为了自己脆弱的生命而祈祷。
与此同时,保尔.柯察金却在睁在眼睛朝四周扫视着。虽然不断飞来的炮弹使他紧紧的缩着脖子,可是他依然努力的睁大了满含惊恐的眼睛。
再一次覆盖式的炮火把整个阵地犁了一遍,做好战斗准备的士兵在这样的轰击下受到了沉重的杀伤。
骑兵装备的短身管的,用吉普车拖曳的75毫米榴弹炮(山炮)翻倒在地下,120毫米重迫击炮旁倒下是炮手的身体。
跌跌撞撞的保尔.柯察金阵地上跌跌撞撞的走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到处都是火焰与残破不堪的尸体。
天际这地透过第一抹黎明的光芒,太阳露出头前,这层覆盖在大地上的光芒是一种充满了沧桑感的灰色。
“琳达——!”
他的声音仿佛一个委曲的孩子,在阵地上回荡着。
目光所及之处,各炮班的后备炮手一个个从防炮洞里钻出来,他们和没死的炮手一起,把大炮重新扶起来,在尘土之中挖掘着炮弹。
保尔.柯察金发现,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选择。尽管受伤的士兵还在附近呻吟,可为了自己的生命,没有人去帮助他们,因为这时传来使所有人更加惊恐的声音。
“轰……轰……”
这不是大炮的轰击声,停止炮击之后的战场上变得相当平静。几乎使人听得到心跳的声音,而这些,随着大草原上的完全没有了青草味的风吹来的,是那些早已经听熟了的装甲车辆的声音。
“作好准备,勇敢的士兵们你们要把那些乌龟壳掀翻!”
保尔.柯察金在这时,不由自主的把其他一切事情都放下,甚至他忘记了刚刚推了自己一把的琳达,也没有顾得上去看到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吉普车的司机、厨子、担架队员,所有一切的能用得上的人,全都被保尔柯察金召集起来。战斗就要打响,这时炮火对于前面的团长——“咆哮巴宾”指挥的阵地至关重要。对于整个团队的一千多名军人至关重要。
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弃在脑后。
要不怎么说战场会使人的心变得冷硬,否则又如何会肯定,只有上过战场的军人,才完全明白,什么时刻应该去关注什么事情。
这样一种训练,并不是任何一个生活在和平时间,任何一个受过相关教育的人就真正想得明白的事情。
原因,原因非常简单,和平时期没有人轻易会面对“生与死”这个对于生命最为严重的考验。在面临这种考验之时,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呢?
显然“生存”并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例如现在,保尔.柯察金可以或者应该,扔下这一切向后跑,而逃得自己的生命吗?
有的时候,个人的生存并不能与整个集体的生存相提并论!另外,集体的生存又是一个个体的生存为其最基本的前提。
比如对于战死的这些战士来说,胜利或者生存对他们还有什么意义吗?
“炮兵注意,目标移动装甲车辆……瞄准……”
保尔.柯察金受过炮队镜看到了对面正在驰来的,滚滚的装甲洪流。
前面,是准备着37毫米火炮的法国制造的“雷诺坦克”。前面说过,这些家伙不过是“灰狼型坦克”的仿制、改进品种。
后面,是那些履带式装甲战车。这时,12.7毫米的双联装机枪与7.62毫米的马克泌机枪的子弹,已经拖着红色的弹道仿佛一些飞虫一样掠过了凌晨的草原。
晨光更加浓重起来,甚至没有照明弹的帮助,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保尔.柯察金在炮队镜中,看得清清楚楚,行动之中的装甲车辆喷射着火舌。坦克炮不时的射击,仿佛就像照相机的亮起的闪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