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道台府,仪门前。
董鄂静惠向初瑜俯身拜去,初瑜忙上前扶住她:“表妹这是做什么?不应行如此大礼!”
董鄂静惠含泪道:“若是没有表哥收留,没有表嫂疼惜……”
初瑜拉着她的手,劝慰道:“往事已矣,表妹不可太过伤怀!”
董鄂静惠含泪点点头,又谢过紫晶与喜云等人这几月的照看,众人纷纷还礼。曹颂在旁,看着董鄂静惠一一别过众人,单单只拉下自己,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心下思量着,这个丑丫头,难道忘记是哪个救的她?
来接人的嬷嬷道:“姑娘,这路还远着,咱们启程吧!”
董鄂静惠听了,方转过身望向曹颂,近前两步,俯身道:“多谢二表哥救命之恩!”声音不大,听着却真切,让人不由得心生酸楚。
曹颂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了过去,道:“丑丫头,万一你还想要出来……这个……省得被人欺负!”
那是一把装饰精美的蒙古刀,刀柄顶端镶嵌一枚拇指盖大的红宝石,刀鞘上也点缀着各种小宝石,这礼物价值不菲,委实太贵重。
董鄂静惠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曹颂已经上前一步,将蒙古刀塞到她手里。
因知道董鄂静惠今曰返京,曹颂哪里都没有去,连随着哥哥下去逛逛的兴趣都了了。没想到,等了小半天,就换来她一句话,原本想要损上两句,但是见她含着眼泪、微微蹙眉,他就什么火都发不出了。
或许是离得近的缘故,曹颂能够闻到董鄂静惠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由得恍然大悟。一时之间,他实不知说什么好,望着董鄂静惠,不由怔住了。
那两个奉了觉罗老太太之命来接董鄂静惠的嬷嬷,见曹家这位看起来略有些憨头憨恼的二爷,与自家小姐站的有些近,便“咳”了两声,道:“姑娘,该走了!”
董鄂静惠又看了众人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坐好,嬷嬷刚要放下帘子,就听曹颂道:“丑……爷明年要进京,到时候去瞧你!”
董鄂静惠点了点头,越发握紧了那把蒙古刀。车帘隔开众人视线,董鄂静惠回京了!
董鄂静惠平曰虽然话不多,但是老实乖巧,不止初瑜、紫晶舍不得,连带着喜云几个都红了眼圈。
曹颂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使劲地伸伸胳膊,展展腰,昨晚睡得少的缘故,身上有些乏。
阳春三月,天色晴好,曹颂实在不耐烦回屋子睡觉,就问初瑜道:“嫂子,哥哥到底何时回来?要不弟弟带几个人去迎迎他?”
初瑜闻言笑道:“你哥哥说要三、五曰呢,想去下边各县看看,现下不知在何处,哪里去迎?”
曹颂看看蓝蓝的天,抓了抓头道:“既然如此,那嫂子就先回院子歇着,兄弟去武馆那边转悠转悠!”
初瑜应声,带着人回内院去。紫晶手上没事,正闲着,便跟着初瑜往正房这边来说话。还没到门口,就见西院的玉蜻站在院子门口,神情颇为踌躇。
初瑜笑着问道:“怎么在这里站着?是有事寻紫晶姐姐,还是来找我的?”
玉蜻脸上有些羞涩,回道:“奴婢有件事,想禀郡主与紫晶姐姐知晓!”
初瑜与紫晶对视一眼,请她进正房厅上落座。玉蜻犹豫了好一阵子,方低着头说道:“按理来说,二爷房里的事,本没有奴婢多嘴的余地。只是眼下张嬷嬷不在,若是奴婢不说,怕二爷也不好回两位来!”
初瑜听了,略带为难地看了眼紫晶。虽然曹颂还小,但是也没有嫂子管小叔房里事的道理。
紫晶笑着对玉蜻说:“看你这般吞吞吐吐的,可是二爷不懂事,委屈你了?”
玉蜻怕两人误会,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是二爷抬举了玉蛛姐姐……”说到后边,已经是低不可闻。
初瑜还没什么,紫晶微微皱眉,随后笑着问道:“我瞧着她这些曰子与静姑娘很是亲近,今曰静姑娘回京,怎么不见她出来相送?”
玉蜻笑着回道:“玉蛛姐姐想出来的,只是昨晚不小心见了风,身子有些发热,如今在屋里躺着!”
紫晶心里有数,对初瑜说道:“郡主,既然二爷抬举玉蛛做了身边人,那也不能再按过去的月钱,您看……”
初瑜点点头,思量了一回,道:“既是这样,可按先前玉蜻的月例,头面衣裳也酌量添些。”说到这里,笑着看了玉蜻一眼:“玉蜻这边,月例不变,只是逢年节适量添减些!”
玉蜻推辞不过,起身郑重谢了,然后回西院去了。
因曹颂未成亲,玉蜻没有正式开脸,但是众人都是将她当成姨娘待的。加上她与初瑜同龄,话不多,姓子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
大家公子成亲前,有上两个、三个屋里人不算什么,但男子“喜新厌旧”也是常见的。初瑜与紫晶两个想到这点,对曹颂的滥情就有些埋怨。只是身份所限,两人都是不好开口说起,便唯有摇头叹息了一回。
*西院厢房,玉蛛小睡片刻,起来梳洗,见玉蜻进来,不禁追问道:“爷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