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摸着良心的话,二婶婶这些年可是没亏着过谁,家里家外的哪里闲过了,人也热情助人,对咱后辈的也着实体贴。
从前三五不时的总过来帮衬我们家,尤其是农忙的时候,常常过来搭把手的。咱们做晚辈的给她做个风风光光的整寿,那也是应当应分的。
要不我跟平哥儿他爹也算上一份子,这回办寿花销多少,咱也摊上一份——”王氏接话回道。
郭氏撇了撇嘴,睨视了王氏一眼,半是嗔怪的说道,“嫂子可千万甭有这想法,咱家那口子,可是说了,这回办寿的所有花销,都由他担了,说是要尽到作为长子的本分。就连敬安他爹都插不上话的,兄妹三个可是为了这花销一事,红了大半天的脸哩。可不为旁的,就因为各个都想出个心意,偏我家那口子不肯的。嫂子你要是也想来撂个份子,首先可得过了敬齐他爹那一关哟——”
“那成——,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跟你们争了。到时候,我一定早点去,不让出钱,多出点力气总没话说的。”
“这就对啦——我最想要听的,就是嫂子这句话了。得了这话,好歹心里踏实的多了,不然,对于这寿宴究竟咋办,我还真没个准哩。”郭氏合掌一拍,神色亦飞扬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便跟着传了开来。
妯娌两个说定了事儿,便又闲聊了几句,直到杨长生冲完凉回了屋,郭氏才笑着爽利的与他打了声招呼,“大哥——”
站起身告辞道,“那咱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我这个做弟妹的,就恭候嫂子的大驾喽。还有,大爷和大婶那边,我也得去说上一声,省得被老人家念叨了不识礼数。”
王氏跟着起了身相送,被郭氏拉着去了杨老爷子老两口的屋子外头,屋门是关着的,里面亦是黑漆漆一片,想是老两口已经睡了,郭氏也就没有打扰,先回去了。
“嫂子,当弟妹的今儿个有句话可得提醒你,一家子人和和气气的,才是最重要的。有些事,就甭总放在心上了,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要闹成这样哩——”妯娌俩倚着院门,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王氏苦笑一番,却没有听得进劝,“有些事能忍得,有些事却是忍不得的。我是个啥性子的人,你也不是不晓得,倘若不是真的忒过分了,我又何至于做到这一步。从前,就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家丑不可外扬’,我都已经咽着苦水忍了十多年了。说句实话,这回我还是给大家留了体面的,不然,就冲着她做下的那等恶事,说句大逆不道的,拿刀剐了也难以借我心头之恨——”
“到底是咋回事?能把你气成这样?”郭氏吓了一跳,便开口问了问内情。
“我就没见过有她那样当奶的,把我家麦香打成那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要不是那天给闺女送衣裳,我还一直被蒙在骨里呢?跑去问,竟然连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每每说起闺女的事,王氏总免不了掉上几行眼泪。
“还有这等子缘故?怪不得哩——,我说你这十多年来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的,咋就突然发起飙犯起梗了呢?说来,这事还真是怨不到你身上了,要换了我,指不定做的还更绝一些哩。方才那话,嫂子就当我没说呗,要不是临来前,公爹交待,我也不会来多这句嘴的。”
“嫂子你可得当点心,我估摸着肯定是大爷爷跑去我公爹那里说啥了,而且肯定没说真话,或是没把事儿说全乎了。我可是瞅着公爹那脸色不是咋好看的哩——,甭无端端的又被人毁了名声。”郭氏善意的提醒道。
王氏会意的点了点头,眼里却闪过了许多的无奈,“嗯——,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慢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