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的那里,你就放实了心,掀腾不出啥水花来。反正,不管咋样,冬儿在嫂子这里,绝对吃不了啥苦,我就当麦香丫头那样养着。你就放了心的回去,好好把自己个儿的日子过好了过顺了吧。不过嫂子有些话还是要跟你说说,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个儿,也要改改你那性子了——”王氏瞧着小姑子依旧那一脸的愁样,只能开了口如此宽慰着说道。
杨春花坐在一旁听到这儿,心里不免松了口气,自家妹子命苦值得同情可怜,偏她自己个儿家里头日子也过的不咋的,就算是有心想要帮忙,却也帮不上多少。
这会子瞧着嫂子真心实意的要留下冬儿那丫头,可算是解了这燃眉之急的棘手问题,眼瞅着自个儿大哥嫂子这头的日子,是越加好起来了,多添上一张口,不见得会怎地困难。
再瞧今儿个两个老的那样儿,即便是饭桌上,也没有多言,明显的可以看出来,现在家里头,里外都是谁在当家了,所以,杨春花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老两口会咋的闹腾了。
何况,就冲着王氏那宽和的性子,让冬儿养在大哥大嫂的跟前,兴许对冬儿那丫头来说,也是一桩福气。
此刻,又听到王氏这般说话,便接了腔附和道,“听嫂子的没错,冬儿的事你就放了心吧。现在,我最不放心的,倒是你那个性子,打小就闷不吭声的怂包样,小时候被娘打了,都不敢吭一声,也难怪这么些年就是个受气的命。虽说,这命运都是老天安排的,但这日子,却是要靠你自己个儿过起来的。”
王氏在一旁听了直点头,要说这小姑子确实命苦,没嫁到个好人家,可这世间的女人,又有几个生来就注定了有个好姻缘,能遇上个良人的?
尤其是这庄户人家的女人,还不都是那样熬过来的,不过,老话都说,人的命,七分靠天定,三分靠人力,倘若小姑子多年来不是这只会忍气吞声的懦弱性子,兴许日子也不至于就过成这样,至少这多数的农户人家,也没有几个媳妇像她那个样子挨打挨骂的。
“你那男人,我也知道一些,从小没爹没娘的,又背着个‘克星’的名头,家里也不是啥宽绰的,一个人过到三四十了,都没个娘们睡觉。就这样,他都能飙的起来,靠的是个啥啊?还不是看准了你个泥人性子,即便是受了气,也不敢出声,不敢张扬出去。而你自个儿呢,有娘家,有哥嫂,又生了儿子,哪一点拎出来,都够你撑直了腰杆子硬气的了,哪就用得着去看人脸色,受他的孙子气了……”杨春花似乎打定主意,今儿个要好好的说道说道,最好是能将自家妹子那性子掰硬了过来。
“可我是他花了钱买回去的——,连命都是他的了,还争个啥啊?万一真惹恼了,他又把我卖了咋办?”
杨春妮也想要硬气,她虽然软弱,可这泥人的软瘫性子,也不是天生的,从前在娘家的时候,是打小被郑氏给管的,后来嫁了人,在夫家又是非打即骂的待遇。
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初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又心里头明白,自个儿几乎是被娘家卖过来的,也没什么嫁妆,所以,面对夫家的人,也总是底气不足,觉着矮人三分的样子。
因此,起初不论婆婆怎么折腾,如何使唤,她都忍着不吭声,久之,也习惯了那样的日子,直到后来,婆婆越发彪悍,对她又打又骂,偶尔还会像关牲口一样的关着她,她渐渐地,也被打怕了,胆子越发小了。
实在忍不了的一次,她也偷偷的跑去村里,求了人替她回娘家送个信,可也不晓得究竟是那送信的人压根就没去,还是娘家那边得了消息,但已经不管她的死活了?
不论哪个原因,杨春妮就觉着自个儿的日子就那样了,谁让她就命苦倒霉,碰上个恶婆婆呢,打也打不过,想挣也没那个能耐和本事挣出来了,干脆就那么熬着吧。
等她生了儿子,再熬到婆婆死了,兴许这日子也就能熬出来了……
后来,又碰上了现在的男人,这回连闺女都一块被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