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日子到了,今儿个便是杨家新屋子上梁的日子,天还没亮,杨麦香一家子就全体摸着黑的爬了起来,一则是大喜的日子,大家伙精神都比较振奋,只要是想想打今儿个起,他们一家子就能搬去新屋睡了,孩子们便个个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昂扬。
二则是,因为事先跟大厨约好了时间,寅时初,人家就要过来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了。
果然,王氏这厢才刚起了火准备烧早饭,那大厨已经背着口大铁锅,腰间挂着个褡裢,里头装着些菜刀,锅铲,勺子等私人专用的家伙事,一身行头整的足足的样子,顶着月光的余晖,站在老杨家的院子门口了。
王氏赶紧将人请了进来,又让杨长生陪着说了会子话,等到大家伙都吃过了早饭,也就该忙活起来了。
这次杨家上梁,所有的席面都摆在新屋子那里,所以,炒菜上菜啥的,都在那院子里头,新房子里头原本也有厨房,里头搭了两个连在一块的灶台,但今儿个这情况肯定是不够使的,所以,杨长生前两天就已经在后院那里,又临时多搭了两个简易的灶。
厨子吃过了早饭,就没再耽搁,催着杨长生领他往新屋子那边去,该生的火都得生起来了,今儿个席面上的几道大菜,例如烧丸子啥的,都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王氏洗了锅碗,又端了早饭让杨春妮坐在炕上吃了,也得急急忙忙得赶过去了。
“嫂子,我这都没啥大碍了,不然就让我也去搭把手吧——”杨春妮喝着王氏特意给她煨得焖烂的小米粥,开口说道。
王氏听着就瞪了她一眼,“啥没大碍了?你那脑袋上恁长的缝,到现在都还没长起来呢,难不成你是铁打的不成?好好听嫂子的话,待会儿吃过了饭,也别下炕,碗筷都搁那桌上摆着,躺着好好休息休息才是正事。
到了中午晌的时候,我让麦香给你把饭送过来,大夫都说了,你现在失血过多,身子虚的很,还有那头上的伤,也不能轻易出去吹风,得多吃好的补补,还要多躺着休息——”
杨春妮似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但是想了想,也就没说什么,只闷着声小口小口的吃着早饭。
王氏看她这样儿,就忍不住叹息,又想着西屋里躺着的那混账东西,便又开口说了几句,“咱俩多少年的感情了,你没出嫁之前,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黏在了我身上,跟嫂子还有啥客气的。今儿个,其实也不忙,都是请的厨子掌勺,至于那些切切洗洗的活计,嫂子也早就请了人过来帮忙了,你就安心的躺着休息,把自个儿身子养好了吧——
还有,那不是东西的玩意儿,等会儿要是睡醒了过来找你,你可千万别应他,尤其是别让他在咱家这里还充大爷了!昨儿个,你哥他们才把人治的服帖了,你可别今儿个,自个儿倒绷不住了,要那样的话,旁人帮你再多也没用——”
王氏口里那不是东西的玩意,便是杨春妮的男人王满壮了,昨儿个在王家,被陈满福和杨长生几个下着狠手的收拾了一通之后,那人就马上怂了,哭爹喊娘的求起饶来,那嗓门吼得,生生把原本昏迷的杨春妮,给吵醒了过来。
即便如此,杨长生还是没轻易放过,拳头脚门的不断招呼,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自家妹子身上那些瘆人的伤痕,但也晓得定不会少,因此,心头的怒气自是不能轻易散了出去,就想把那每一处伤处,都还到那厮身上去,方才解恨。
因此,每一下都是下了十分的气力,打得那王满壮躺在地上,真就跟瘫烂泥似的,后来连叫饶的声音都小了,陈满福看着差不多够了,这才劝了杨长生停手,主要也是怕真把人打残了,杨春妮以后的日子更加难熬。
当然,杨长生也不是个心里没数,下手没个轻重的,方才他虽然每一下都打的狠,但是却没有打到要害位置,因此,也不过就是些皮肉伤而已。
后来,陈满福又拿了话唬了他一番,直到那王满壮蜷在地上,一边疼的浑身抽不住气,一边连连打了保证,说是以后再也不敢对杨春妮动手施暴了,又保证,自个儿以后一定慢慢戒了酒去,一众人等这才肯饶了他去。
就此收手罢住,但王氏却是不放心留下身子虚弱的小姑子,在这地方养伤,便抬着她上了牛车,又把两个孩子一起带上,一伙子人就准备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