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天。
由于众人都在野外睡了一宿并不舒坦的觉,于是第二日便早早醒来继续赶路。
陈白起望了望天空,今日的天色仍旧灰蒙蒙地,虽无没有雨天的缠绵,却也朦胧。
怕死灰复燃引起山火,陈白起拿水将火堆彻底浇熄之后,又重新装了一袋干净的溪水才上路。
见她这样细心的举动,其它几人也都开始反醒自己是不是太过粗枝大叶了,尤其是南月与成义,为着这一趟行程思虑不周准备不全而懊恼不已。
墨侠常年行走江湖游历各地,自然不像墨辨这些只懂埋头搞学问与科学的书生一样,一般他们出门皆由长者安排与带领,鲜少独自出门,一旦独自出门便暴露其短。
墨侠他们哪怕知道天峰山赛地已安排好了该准备的东西,他们仍旧会随身携带重重关键用品,如水、食与一张长辈们给的天峰山地界图。
这张地界图乃前往过天峰天的人亲手绘制出来的,可以明确地指引目地的。
由于陈白起多次施恩于墨侠等人,于是他们也不吝啬,便让墨辨他们跟在身后一块儿走。
地界图姬韫也曾拿过给陈白起看,陈白起没有推辞,接过仔细看了一遍。
一张研磨过的兽皮上用炭笔类的黑颜料画制了一座山粼,有一片树林,树林后是一条弯曲的路线。
陈白起暗忖,他们最终目的地便是这炼狱谷,而这峡谷处于天峰山与另一座黑山的夹缝之中,根据天峰山的地图上标示,他们得先穿过一片树林,这片树林便是陈白起他们昨夜露宿的那一片,之后他们还得沿着一条山坡继续朝上攀登一段路程。
到了天峰山二分之一巅时,再沿着另一条下坡走,最后才到炼狱谷。
本来以墨侠的脚程估计一个多时辰便能够到达炼狱谷,可惜他们遇上了早被昨日攀峰耗尽了一身力气的墨辨,哪怕接下来的路程比徒手爬山要轻松得多,这一时也估计不了到达的时间。
妙月走在燕丹旁边,她放下了斗篷的帽檐,五官柔美,她仰头看着天峰山峰尖那一抹仿似经年不化的雪白,喃喃道:“好冷啊,原来天峰山巅的雪竟然还没化。”
“天峰山地险势高,这不过初夏,想来峰顶的雪还得过一段日子才能化得尽吧。”燕丹随口答道。
墨侠三人呈三角走在前方,而墨辨四人则两两走在后面。
人越朝上峰走去便越觉得寒冷,尤其那调皮的山风打着旋儿吹来,直叫人牙关打颤。
穿着两层单薄夏衣、与一双草鞋的南月抱着双臂,仰头望着天峰山顶咬牙道。
“这墨侠的人真狠。”
专挑这等坑死人不偿命的地方来比试,天知道现在都夏天了,可他却觉得还在过冬天。
成义也冻得嘴唇发紫,他呼了一口雾气,朝着前方看了两眼:“小声些。这事我等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墨侠统领对钜子令是势在必得,我等哪怕面对再大的困难,亦不可轻易放弃……再言,这点寒冷比起之前攀峰的恐怖,我觉着还能够耐受。”
南月吸了吸鼻子,想起之前人悬于崖壁似风中纸片任其风吹蹂躏的画面,也坚定了神色:“当然了。对了,也不知幺马哥跟昌叔他们到了没有。”
“他们有墨侠那边的人护送上山自然更快一些,眼下只怕已经到了炼狱谷吧。而墨家的诸位长老、统领估计也到了,对了,我先前偷听昌叔与老祖讲,这次还有一位神秘的大人也会来。”
讲到最后,成义的声音便小了许多,有一种在私传秘密的小心。
对于这类事情南月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从小便喜爱读书,任何杂派的学术他都愿意涉猎,除此之外,他对许多的事情都大而化之。
忽然他感觉肚腹一阵揪痛,接着一声“咕噜~”响起,他仰起脸,一脸生无可恋道:“我从昨日开始便没有正经食过什么东西,已快饿死了。”
成义也听到了,他其实也饿,可再饿也只有水喝了,他叹气一声:“且忍一忍,一会儿到了炼狱谷估计就有吃的了。”
陈白起走在他们两人前面一些,自然听到了后面成义与南月两人的对话,无论哪一句,她心中掠过一丝古怪。
“南月、成义兄,不知你们可听过墨家有一位叫一事莫成的人?”陈白起停了两步等上两人。
成义与南月一怔,显然对陈白起忽然提及的人感到有几分不适应。
“呃,自然知道,莫大人正是钜子的亲传大弟子。”成义道。
陈白起又道:“那不知他归属哪一派的?”
南月眨了一下眼睛,虽不明“陈焕仙”问此话何意,却也老实道:“墨侠。”
陈白起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我听闻想要获得钜子令的弟子必须通过三关,而这三关则由三方来出题,为示公平,一题出自墨侠,一题出自墨辨,最后一题乃由钜子来定题,对否?”
成义与南月一同点头:“然也。”
陈白起望向天峰山愈发诡阴的云层密布,神色似被其所感染,端生出些高深莫测来:“那若是最后一题……生了变故,改由钜子亲传弟子来出呢?”
“这、这不可能!”成义与南月下意识反驳出口。
“哦,真的不可能?”
成义与南月看着陈白起的眼睛,一呆。
真的……不可能吗?
陈白起笑了一下,收回了放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希望吧。
她总觉得这莫成无故出现在钜子令赛场不为墨侠之故,便是稀罕了。
若到时当真二比一,这难度怕又是硬生生地提高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