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怎么样呢?”辛越这才正视夏川,黑眸如玉,“丢下你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夏川微微扯起嘴角,苦涩地摇头:“我早就该死了。”
“夏川……”
“反正我孑然一人,你又何苦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辛越淡淡抬眼:“什么牺牲,说得好像很严重一样。”
“辛越。”夏川的声音提高了点。
辛越波澜不惊地挑了挑眉:“嗯?”
外面的风透过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起白色的纱帐婆娑晃动,少年的脸低下来,月光照在他苍白美好的下颌上,有片刻的寂静。沉默片刻后他又抬起稍显清冷的眸,注视着女孩子清秀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又将头低下去,黑色如丝缎般的头发静静地垂下来。
“我肮脏,阴暗,性格多面,我做过很多违背良心的事情,我生来好像背负着诅咒,我……”他的声音越发低,尖尖的下巴如玉一般,是略显冰凉的色泽。
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漂亮的眸子,他动着唇,平静间犹有几分轻颤。
听到少女没有作声,他复抬起头,眸子间似有琉璃碎裂,残碎的光点交融着晕黄的烛光,从眸间丝丝缕缕溢绕而出,他的声音是有些沙哑的:
“我根本没有你所以为的那么好。”
他望着她,俊美不似凡人的双目间逸出星星点点的哀伤。
辛越清秀的眉宇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看见夏川这么望着她,她慢慢地蹙起眉来,略显疑惑地望着他:“那又怎么样呢?”
见他不作声,她追问,“你性格之好坏,跟我救你有关系吗?跟我们做朋友,有关系吗?”
风吹动外面的竹子,连绵的竹子如水一般轻轻地流动起来,响声潺潺。几只秋蝉在极远处呼应般地叫着,偶尔夹杂着几声蛙鸣。月光如雪,轻柔覆盖整个天地。
一袭白衣的少年轻抿着唇,无瑕般的脸上双眸幽黑,月光洒在他的头发上,将他白皙绝美的脸映得更加洁白净透,乌黑的发丝像是吸收了月之光华,柔和如流水般地润泽着。
他有很多话想启齿,望着她尖瘦的小脸半晌,最终只嘴角啜几分笑意,轻摇头似无奈似欣慰道:
“你啊。”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几树桂子,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香。
辛越指着夏川捧在手中的药,淡淡道:“喝药吧。”
他端起药碗,月光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打上了一个小环,药水上漂浮着淡淡的热气,将他本就绝代的脸晕染得越发不真实。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他声音低低的,像秋虫踩过落叶。
他微微仰起头,洁白修长的颈项如月光一般毫无瑕疵,几滴深棕色的药水顺着他美好的下颌流淌下来,落到洁白的衣服上,慢慢地晕开,变得浅淡。
他将碗放下,辛越扬手递过来一个丝帕,微微皱眉:“这么大个人了,喝药还流出来。”
夏川将帕子拿过,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少女的指尖,她的手光滑细腻,如流水一般,带着些淡淡的凉意,却真实可及。
闻见她的话,他擦了擦嘴,然后微微勾唇,笑了起来。
他一袭白衣,因为身上有伤,故而衣带松散,嘴角噙着几丝淡薄的笑意,月之子一般的无瑕容颜,通透如水的双眸里又隐隐带出几分行走人世的沧桑,风将他的长发掀动起来,松散的衣袍也随之摇动,此时此刻,他的风姿,即使是魏晋名士,也无法勾勒出来。
他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