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浮现在眼前的,是诸睿说她肮脏不堪时,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她抱紧,对恶言相向的王爷,说出鄙夷而斥责的话?
为什么总是忘不了,他在漫天风雪中将她丢到马上,独自一人承担将死的凄惶?
为什么那么的难受,当他被那么多箭插中,嘭通倒在雪地的时候,当他喃喃着说要保护人们,视死如归的时候,当他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恍若行将死去的时候。
既然把一切理智化,看得透彻冷漠,为什么现在,要激怒众人,以一种赎罪似的方式,加重自己身体的痛苦,为什么要试着减轻内心的自责,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失去庇护,孤单一人的无助?
打吧,踢吧,那样心口,就没有那么难受。
辛越痛得仿佛失去了意识,哭声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却仍旧那么不声张,像是沉淀在她内心深处的伤痛,不显山露水,外在却棱角分明,刺得人疼。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男子耳朵仿佛动了动,随即,手也动了动。
辛越把自己身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那么小,像是脆弱的孩子,小脸狠狠埋进自己怀里,像是一只迷路的鸵鸟。
就在这个时候,辛越的鼻息间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药香,又有些竹子的清香,深浅有致地混合在一起,独特的清雅,过于短暂的时间,辛越尚分不清楚为何有股异香,一个身体就突然扯开人群,迅速地朝她扑过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男子一袭白衣,面容如玉,眉目英挺,半阖着眼,问道辛越:“没……没事吧?”
“晏湛……”
晏湛一脸倦容,眸子也很涣散,看起来提不起一点力气,他无力地将头靠在辛越肩膀上,重重地喘息着:
“诸睿,说了有本事……别……别欺负女人,跟,跟我打,就,就是了。”
“晏湛……”辛越眸子一沉,心中情绪顷刻化成了翻涌的大海,浪涛汹涌,复杂莫辨。
“晏大人!”
成垣和李立赶紧拉起晏湛,急忙道:“你醒了,是我们啊。”
晏湛被重新弄回到床上,他眉目尚有几丝恍惚,仿佛眼睛看不清,觉得自己身处黑夜似的,他狠狠地摇了一下头,试图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眼前朦朦胧胧是成垣和其他手下的脸,晏湛才微微扯了扯唇角:
“是你们啊。”
众人一喜,连忙重重点头。
“我还……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晏大人吉人天相,断然不会有事。”成垣见他醒来,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晏湛眼睛半阖,唇角保持着微微弧度,似乎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突然间他眼睛一沉,混沌不清的脑袋里有急促的电流一闪而过,因为病痛而后知后觉的他费力地移了一下头,从袖子间探出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听起来又有几分不容人忽视的厚重。
“你们为什么要打她?谁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