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一次,晏湛听清楚了,但话语里是明显的疑问。
这个时候,风又大了,不停地在耳边呼啸着,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来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我是个海军,工作是打击海盗势力和解救人质,我最爱的人是我母亲,我最担心的是夏川伊织,我最感谢的人是晏湛,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不要死去,让我活着,让我们活着……”
在巨大风里的作用下,小船颠簸得很是厉害,辛越整个人已经被风带进海里了,身体在冰冷的水里猛烈沉浮。
她觉得生命里最后一刻,应该找个信得过的人倾诉,这样才不会那么孤独。
可是到死,她都不愿意承认对那个人的情感,或许是忘了,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提起了,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定位他了。或许还有很多或许。
她大声地说着,可是她的话已经被呼啸的狂风吹散了,到最后进到晏湛耳里,只是破碎不全的残音,在辗转萦绕着什么,可是那么地不分明。
天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海里有风在冷冷地吹着。
不想死……
活着,活着,要好好地活着……
几分钟过后,海上平静了,天边的乌云慢慢被风卷开,露出温暖明媚的阳光,淡淡的光芒铺满海上,一切仿佛没有发生,然而刚才还在这里的船,以及船上的人,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
淡金洒照下,一艘不算小单桅帆船乘风缓缓地向前驶去,洁白的帆在海上轻轻地飘摇着,像是鸟翼的翅膀。
辛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淡淡的紫气围绕四野,轻盈朦胧得像是初见少年时的场景,绝世的风华就此定格。
而眼前站着的男子,也是着白衣,但沉静儒雅的气质,却与那个叫夏川的少年很是不同。
男子站在离辛越不算近的地方,负手望天,衣袂飘飘,如坠云雾般的高远气质,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晏湛……是你吗?”
辛越试探地叫了一声,男子闻声,转过头来,是晏湛的脸,但是没有劫后余生的喜庆,有的只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俊秀的眉眼间,明显可见苍白的倦怠。
辛越有疑问,但是还是抿住了唇,什么也没有开口。
她从床上走下来,往前走去,突然间,一个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人影匆匆从她旁边走过,径直地走到了晏湛的旁边,将一件厚厚的白色狐裘盖在了他身上,给他慢慢地穿上。
晏湛手拂了拂,阻挡了那人穿衣的动作,他将狐裘搭在屈起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微扬,示意辛越过来。
辛越走过去,眼睛扫了晏湛旁边站着的人一眼,这个人她认识,是晏湛身边的得力干将,成垣。
晏湛耐心地给她解释疑惑:
“我本来就隐隐感觉到附近似乎有船在转悠,后来我们沉水之后,船队叫人将我们救了起来,这船队,正是成垣的船队。他本就是出来找我的。”
说话间,他就将狐裘盖到辛越的身上,许是心事重重没想那么多,他很自然地牵起辛越的手,往狐裘的袖子里放,辛越手如触电般挣了出来,漂亮的眼睛里条件反射地筑起了戒备。
噗的一声轻响,雪白的狐裘落到了船板上。
辛越皱了皱眸子,退后一步,眼神中的不适应被她很好地抹去,她看起来似乎没一丝异样,淡淡地笑:
“你自己穿,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