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芝此论治冤假错案一说,也只能算是平平,并无甚么出奇之处,苏策暗自皱了皱眉头,然而,确听那司马芝继续朗声道:“盖君能设教,不能使吏必不犯也。吏能犯教,而不能使君必不闻也。夫设教而犯,君之劣也;犯教而闻,吏之祸也。君劣于上,吏祸于下,此政事所以不理也。可不各勉之哉!,如此,下吏莫不自励。门下循行尝疑门干盗簪,干辞不符,曹执为狱。凡物有相似而难分者,自非离娄,鲜能不惑。就其实然,循行何忍重借一簪轻伤同类乎!其寝勿问。”
司马芝如此一说,堂上苏策确是听得个云里雾里,大是不明所以,但那陈宫,徐庶等诸位军师们,确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叫好。
那陈宫,更是忍不住叹道:“此吏治冤假错疑之绝妙也。”
为君者,当是能设律法以严于诸官吏,然而,即使设了这律法,也是不能杜绝于诸多官吏不能犯事的。
但下官知法而犯法,为上者确不闻不问,此为上者之罪也。
下官知法而犯法,为上者同犯之,此乃是举吏之祸也,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为官上下通透于一气,吏治自然败坏。
如此,当自身而做则,以处勉励之,门下诸吏见上官清正,门下诸吏自会循行而不得甘手自盗,再设曹执以为刑狱,民必治也。
经得边上刘晔的诸般轻声解释后,苏策方才算是明白过来,当下点头赞许的轻笑道:“如此,若子华以为交州刺史,当行何政?”
“王者之治,祟本抑末,务农重谷。《王制》:‘无三年之储,国非其国也。’《管子区言》以积谷为急。方今天下未靖,师旅不息,国家之要,惟在谷帛。主公于荆南特开屯田之官,专以农桑为业。不出数年,我荆州仓廪充实,百姓殷足。自兴平以来,听诸典农治生,各为部下之计,诚非国家大体所宜也。夫王者以海内为家,故《传》曰:‘百姓不足,君谁与足!’富足之由,在于不失时而尽地力。今商旅所求,虽有加倍之显利,然于一统之计,已有不赀之损,不如垦田益一亩之收也。夫农民之事田,自正月耕种,耘锄条桑,耕熯种麦,获刈筑场,十月乃毕。治廪系桥,运输租赋,除道理梁,熯涂室屋,以是终岁,无日不为农事也。今诸典农,各言‘留者为行者宗田计,课其力,势不得不尔。不有所废,则当素有余力。’臣愚以为不宜复以商事杂乱,专以农桑为务,于国计为便。”
洋洋洒洒一通话,确是道尽了司马芝治民之要。
正如司马芝所言,所谓民以食为天,而王者之治,祟本抑末,务农重谷也。为一方诸侯者,手中自然要有粮。
有粮,就有兵,有兵,就有势,有势,方才能征战天下不休矣。
何况,交州之地,水土温润,自正月耕种,耕锄以种桑,桑收种焕,焕收种麦,麦收种豆,如此,至十月毕,光一个交州之地,就能产粮万万石,百姓殷实富足,如此,荆州又何以乱?
“子华忠亮不倾,庶乎不吐刚茹柔。此真名士也。”听完司马芝一席话,此时便是连坐在一边一直不怎么开口的贾诩,亦是忍不住赞了句。司马芝,真名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