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海的这二十年,他通过捐献紫气雾竹,在宗门积攒了百余万功德,不算多,也不算少。
他重回功德殿,站在功德榜前,但见萧天琴的四百万功德跃居第一,万天极早已不存在,不由得有些唏嘘感慨。
相比三十七年前,他被迫离开星辰派时,此时的他,其实也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那一袭青衫法袍,神容随和淡然,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才可怕。
席圣霄当初看见他时,还以为是见了鬼,十七八岁证丹,三十岁证祖,这是何等可怕的资质才情?
一位面熟的师兄匆匆而过,瞥了他一眼,大概没有什么印象,继续走出百余丈,这才陡然惊出一身冷汗的飞奔而回,“秦师弟?”
梅黯的记忆力绝不算差,只是太久没有想起秦玄这个人,一时没想起来。
“梅师兄,别来无恙!”秦玄作辑见过,微微躬身,章法自然内敛。
“哎呀,真是好多年不见,我在你的鲸首山苦修十年,一直没有机会找一处先天灵洞,只能留在紫竹林里修行。我那些年可是经常要找你算账,可惜,每次都见不到人,后来听蓝瑛师妹说起,才知道你去了海外游历。”梅黯提及旧事,还是颇有埋怨,只是他年纪渐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精于算计的锻灵小修。
无他,时过境迁,他惹不起的人越来越多。
人,无论是不是修行者,终归都得尊重现实,既已证明自身并非奇才,那便要认清事实,摆正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秦玄抬手,给了梅黯一枚紫竹令牌,“明年去吧,鲸首山的先天六十三洞外,这几年又开辟出新的三十五座小先天灵洞,按照五行分化,木系七洞的效果,大致算是最佳,很适合师兄。”
“听说过,听说过啊,真是要多谢师弟,大恩不言谢。”梅黯感激不已,复道,“师弟,我如今在天术真人门下,也算是授业真传,在功德殿掌持一些小事,师弟若是有事,不妨让我替你打理。”
“哦,正好要兑换几门神通。”秦玄心中唏嘘,可惜这位“没安好心”已非从前的诡诈之才,渐趋圆滑,也渐趋平庸,可惜,可叹。
“好啊,我这也没什么大事,就陪师弟去一趟星辰洞天。这里的情况,我最是熟稔,几位守洞真人和我都是老熟人。”梅黯自然是有差事要办,否则此前不会走的那么急促。
差事急不急,遇到传说中的秦灵玄,那都不重要了。
别的不说,光是鲸首山的九十八座大小先天灵洞,就有一半掌握在这位秦灵玄的手中,谁入谁不入,都是他的一句话。
这些事,别人大致都已忘了,还以为这些灵洞真归那位木隐真人掌控,梅黯却是永远不会忘的。
“师弟,你现在什么修为,金丹中期,还是后期?”梅黯一路小心,陪着秦玄前往星辰洞天,不敢冒然用灵识判断秦玄的修为根基。
“修为这种事,急不得吧。”秦玄笑了笑,没有回答。
“是啊,我就是当初急着冲击证丹,耽误了,现在一直困顿在金丹前期,悔之晚矣。”梅黯叹气一番,他这一路走来,本该顺利,其实是处处不顺利,好不容易熬成了万天极的真传弟子,岂料万天极死在南海。
他父亲到处求人,才将他又送入葛天术门下受教。
此后就一直没有太大的进步,急于证丹,又损了前程,困在金丹前期。
星辰洞天里,一切依旧,多是十代弟子在洞里流连,十余位青年真人盘膝坐在石壁前,参悟宗门传承。
秦玄漫步洞天,观摩每一尊石壁上记载的各种神通法术,大多数都是他学过的。
回到西海二十年,他差不多已经将叶慕两家记载在宗族里的各种星辰派绝学,都练了一番,蛟鸾鲲鹏四大血脉,金木水火土五行,无一不学。
这就是潜心修行,不出去招惹是非的好处。
时间总是很多。
一路走来,唯有一门大江东流剑诀,似乎是他从未听说过,而且,这还是一门极其罕见的剑术大神通,完整无缺。
“这是本派传承?”秦玄大致有点怀疑。
“哦,这是星云祖师得自东海的一门剑诀,既是剑诀,也是琴诀,因为是难得一见的剑术大神通,历代以来,唯有掌教可练,去年才由神鸾掌教传下法旨,允许弟子们修习。”
“那就先换这门剑诀吧。”秦玄将手中的真传腰牌递给梅黯,复道,“有劳师兄操办!”
“这个……?”梅黯有些为难,“不瞒师弟,宗门规定,真传真人仅能兑换这门剑诀的前两诀,后面四诀,唯有七嫡四魔可换。当然,师弟身份特殊,未必不能换,我先去问问天术师伯。”
他不敢说不,宁愿将这个麻烦推脱给葛天术,这便持着秦玄的腰牌,匆匆前往功德殿,前去找葛天术。
“混帐!”功德殿里,陡然传出一声震喝。
随后,一眨眼的功夫,葛天术就到了秦玄的面前,满面笑容,“原来是灵玄师侄,稀客,稀客,菩提宫早有传话,师侄若是回了星宿山,还请入宫面见祖师。”
梅黯匆匆随后而至,躲在葛天术身后,一脸苦笑的看着秦玄。
他以为给秦玄惹出麻烦了。
或许真是麻烦。
说来话长,当初,秦玄留下伏手,在巨木院栽培了两名秦木家子弟,后来送入星辰道院,果然有一位抢得进入祖师洞的机会。
那一年有四人入洞,结果只有这位叫木辰的十代小修活着出来。
可惜,秦玄的伏手只能管一次,此后又过十年,祖师洞再度开启,木隐安排的另外两位秦木两家子弟,最终未能挤入名单。
如今,那位菩提祖师,自然已经拿到星云祖师传递下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