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打算去哪？”

“还没定呢。”季赢并不打算把去的地方告诉这个人，本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仅仅是上下级的隶属关系而已，既然现在都没甚关系，离开以后就更不会有什么关系了，所以走了也就走了。

临行前一晚，老雷还有几个不错的哥们给季赢践行。

那是沈阳最繁华地段——中街附近，在一家海鲜酒楼里，老雷定好了包间，把平时关系不错的几个哥们也叫过来，点了酒菜后，大家围坐在桌前说着闲话。老雷和季赢挨着，他端起茶壶，给季赢的杯子里填满茶水，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然后把茶壶撂到旋转桌面上，转动桌子，桌上的茶壶也跟着转了起来，没几秒钟就转到邻座的人前，“自己倒水喝。”老雷说了句。

那人拿起茶壶自顾倒了，接着转到下家。老雷不在理会谁还没倒到茶，而是端起茶杯看着季赢道：“行啊，季赢，不声不响居然要走！在沈阳不是很好？有我们几个互相照应着，去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哪里会比这好混。”

“我就想趁年轻，去外面闯闯，要不等年龄大了，想去也去不了了。”季赢想，反正到哪都是我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哪混不是混。

“这个想法也没什么不对，人生谁没点理想啊，想当年我还想成为电影明星呢，可惜……”说道这，老雷轻叹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另外几个人打趣道：“雷哥，那你怎么没去当电影明星，而改行当了倒票的？”

“哎，都怪我那时候年少无知，学着人家抽烟喝酒，把一副好嗓子给弄坏了，电影学院是考不上了，文化课又不好，最后勉强读到中学毕业就跑到社会上混了。”老雷端着水，神思回到二十年前，为那时候没能好好珍惜大好年华而嗟叹不已。

“行啊，倒票也不错，你没看现在孩子上大学，最后有几个找到工作的，即使找到工作，一个月还不是仅赚那么点可怜的薪水？！”季赢道。

“那不对，人家毕竟有知识有文化，我们是大老粗，怎么能和人家比。”

“可问题是，现在大老粗都发财了，成了腰缠万贯的老板，然后雇佣一批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为他们工作，你说这作何解释？”

“……这个嘛，我解释不了。”老雷语塞，因为季赢说的是事实，很多私人公司的老板都没多少学识，可他们雇佣的员工，却非大学生莫属。

“所以，有知识有文化不一定就能赚大钱，有的时候过多的知识反倒束缚了他们的头脑，让他们做事畏首畏尾，这也就是为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读书人多数都胆小怕事，没有文化的人反倒无知无畏，所以，他们发财了。”

“说得好。”老雷撂下茶杯，拍手说道。

“下一批发财的就是我们这批没知识没文化的粗人。季赢，你在那边好好干，如果干好了，知会一声，我们也过去。”老雷听季赢一番陈词滥调，反倒意气风发，仿佛他们马上就会成为有钱人，人上人，然后对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好不威风。

“在这个社会，人人都想发财，人人都想致富，可财不是那么好发的，富也不是那么好致的，这要靠机缘，要靠天时地利人和，还要看你是不是能把握得住机会。”季赢端起茶杯，喝光杯中之水。

“这话听起来有点意思，不知兄弟能否详解？”老雷眯着眼看季赢，暗想，这小子在教育机构发了几天广告，看来长了不少知识啊。

“要想发财就要广开财路，可是财来了不好好把握，胡乱花钱，那最后只能是财来财走，到头来你什么也剩不下。要开源，同时更要节流，这样才能积累越来越多的财富。”

“嗯，说的很对。”老雷点头，若有所思道。

“哈，我这都是纸上谈兵，论赚钱，我连你们一半都赶不上呢。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季赢轻笑了下，借此掩饰自己的浮夸之心。

这天晚上，哥几个喝到很晚才醉醺醺打车回家。

省城的夜迷离凄凉，冷空气如尘埃般穿透夜的幔散落在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季赢抬头仰望星空，稀疏的星斗在无边的天际中眨着眼睛，他们仿佛是夜的精灵，专门在这漆黑的夜晚出来看世间的炎凉悲欢。

是的，在这一片星空下，30岁的他活得很失败，不过幸好，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去向另一个城市，以后，这里好也罢，坏也罢，都和他没有关系了。想到这，季赢的嘴角弯了弯，对于未知的旅程，难免让人充满幻想和希望，既然这里不是梦开始的地方，那就去别处寻找，总有个地方是他梦想启航所在。

踏上南去的列车，一路昏昏沉沉，次日间到达洛阳。

关于洛阳的历史，实在数不胜数，比如，隋唐时期把洛阳当做东都，还有洛阳的牡丹名胜天下，成语“洛阳纸贵”说的也是洛阳，总总迹象表明，洛阳都是一颇有名气的古都。在洛阳火车站，季赢抬头望了望天空，那天上的骄阳可是比东北热了好多，还有，天空上浮云游走，倦鸟飞翔，空气中也多了些耐人寻味的薄荷香气，这一切都让人觉得置身在这样一个文化气息浓郁的城市，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

在一个小旅馆里安营扎寨后，季赢先休整一天，第二天便拿着张洛阳市地图，把洛阳城内的风景都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