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四周还有少许桃瓣在飞舞着,岚妁所能感受到的桃舞气息似乎比之前虚弱了不少,她心里突生一种不安,本是走在独孤宸的身后侧,却不自觉快走几步,反超过了他。
她急于去证明什么。
推开紧闭的正门,岚妁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有个陌生男子的剑正指着半伏在地上费力喘息的桃舞,而她胸前正晕染出一团鲜红,眸子里倒映着男子的剑尖缓缓滴落着的血滴。
岚妁的出现并没有打扰到里面的两人,桃舞只是看着那个陌生男子,许久,才凄惨的笑道:“你终于……杀了我……”
那个陌生男子神色清冷,漠然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桃舞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罢了……”换了一副笑容,“越清明,你会后悔吗?你看——”她的掌心孕育出一团粉色光晕,继而照得整座空旷的宫殿越来越朦胧,就在几乎失去分辨力之时,那粉色光晕又骤然消无。
宫殿一角,密密麻麻的人开始苏醒。
相认的、惊呼的、哭泣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桃舞却更是虚弱,咳嗽了几声,道:“呐,我只是用你教我的空间法术把他们的魂魄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罢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人……”
越清明脸上迅速划过一丝迷茫,继而迅速被不可置信填满。他手一松,剑便跌落到了桃舞身旁,声音铿锵。
“空间……法术……”越清明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是……我教你的……”说罢一改之前的淡漠,蹲下身去扶住桃舞,想给她疗伤。她摇了摇头,轻握住他的手臂道:“越清明,我等了你五年啊,从我离开的那一天起我……我就在等你,可是你一直都不来找我,我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顿了顿,“虽然我知道……这次见面你可能会杀了我,可是,在我心里,能再见你一面,比什么都重要呢……”
越清明眉头深皱,道:“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治伤。”
桃舞阖目:“仙术治妖伤,又会坏了你的规矩。”
“什么破烂规矩!”越清明很是不耐烦,“我早已脱离蜀山派,里面的规条戒律,与我何干?”
“……”独孤宸也在岚妁身边看的分明,虽然他也很震惊原来桃舞是使用了空间法术来制造出一个她在流熙国无恶不作的假象,且这个假象还仅是为了引越清明出来,但他却不能接受越清明最后那一句话。在越清明抱着桃舞就要走过他身边时,他开口道:“恕晚辈直言,虽然越前辈已非蜀山弟子,可修仙之人何能与妖物为伍?”
越清明愣了愣,打量了独孤宸几眼,道:“呵,是你。又一个昆仑派教出的好弟子……”又继续往前走,“待我治好小舞的伤再来好好和你这个被修仙门派思想左右的晚辈聊聊。”
岚妁看了独孤宸一眼,见他此刻神色有些不对,不免担忧。独孤宸看着越清明的背影渐渐消无,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你是对的。”
“什么?”岚妁不解。
“拦下了我,没有杀桃舞。”独孤宸不得不承认,“既然她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看着那些生龙活虎的人,却又没了声音。
“噗……”岚妁掩唇一笑,“独孤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顿了顿,“至少你不再像之前那样蛮不讲理了。”
“蛮不讲理?”
“嗯……可能用这个词也不太恰当,但是……凡事都有因由。桃舞见我们之时没有立刻出手,想也是她有什么原因。这就好像驿站里的恶鬼反而能和我们坐着聊天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鬼、精都能够网开一面,听听来龙去脉,唯独是妖,一见到妖,你整个人就好似魔怔了一般,想要除之而后快。我真害怕有朝一日,你会因此迷失心智。”岚妁说罢,微微一抚鬓发。
独孤宸沉吟片刻,道:“是我太心急。”
岚妁知道他又想起了杀害他师父的墨狐,便道:“善恶终有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墨狐,你别担心,岚妁会陪你一起找。它之前害得奶奶病了这么久,我也得找它算账!”
独孤宸的神色微微一松,他对岚妁所说的一切很是感激。她总是那样善解人意,细数起来,她甚至是自师父之后,对他最关心的人。
于是他低声:“谢谢。”
凡是有威望的人都会言出必行,所以独孤宸倒也不担心越清明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