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曾经？莫非……？

当某个念头浮现心头之时，杜诗雅小心翼翼的望向姬林，果然发现姬林的眼角深处，有一种叫做“哀愁”的情绪，如萧瑟秋风中的枫叶般在飘零。

“姬大哥，对不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是这一眼，杜诗雅在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叫做“心痛”的情绪。

甚至于，在少女小小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守护姬林的念头。

一种陪伴他到天荒地老的念头，一种极为可笑的，却很坚定的，固执的念头。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都一千多年了，那种‘每一夜，都被心痛穿越’的日子，我早就忘却。”姬林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为何有些发苦。

“姬大哥。”少女犹豫片刻，还是大胆主动的牵起了姬林的手。

姬林眉头一皱，最终没有拒绝，只是在这秋风烂漫中无声叹息。

“姬大哥，其实……爱一个人，是可以为他无怨无悔，哪怕是一生等候都可以的。”

咬了咬嘴唇，少女轻柔的声音，随风化为如火枫叶，轻飘飘落下，似能落入姬林心中。

“人世间的感情固然美好，可如果一个人拥有不朽的生命，那种眼见心爱之人从少女化为百头迟暮，一天天在你面前老去的场景，你不觉得很痛苦吗？”

这大街上的人潮涌动，姬林站在石桥上，眼见前方锦江流淌，心中尘封千年的秘密，不经意间，对少女流露出冰山一角。

姬林一直都以为，一些人和事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直到无影无踪。

可岳飞字帖即将在香江出世的消息，却让姬林有些慌乱，始知自己一颗初心未泯，难忘亡妻。

“姬大哥，可以和我说说你的妻子吗？”

咬了咬嘴唇，少女抬起头来，乌黑而发亮的美眸中，似有异彩在流淌。

“我和她相识在神都洛阳寺，那一年她三岁，因体弱多病，我为她以佛法摩顶，因见她与佛有缘，便为她取名师师。”

“我和她再次见面之时，那一年她十六岁，那是汴京城的花月夜下，那一天我的心魔忽然爆发，如果不是她的话，或许我已经死在了北宋末年吧。”

修行者，修的是功德，炼化的是“心”，那种以为修炼几千年，就具备天下无敌，甚至能改变历史的凡人想法，可笑可笑。

以佛家而言，僧人修行到“精”深之处，是能够修炼出神通来的，而且还不是一种神通。

但佛祖曾言，想要成佛的话，就必须忘掉神通，不能沉迷于力量，必须认识到“一切世间法，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的真谛。

心魔，便是姬林长生最大的敌人，姬林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每一次它的出现，都会给姬林带来生死威胁。

“我当时已经活了接近四千年，我原本是准备让心魔将我带走，或许我还能见到师尊，可惜……”

姬林微微一叹，说着说着，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杜诗雅已经靠着自己的肩头，睡熟过去。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

远方，一阵歌声随风飘来，似能吹散锦江水面飘零的枫叶，带走岁月的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