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静依的脸上已是挂上了两串泪珠,那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地,似是在告诉他,她有多么委屈,多么生气!
元熙看着这样的静依心疼不已!他们相识七载,唯有七年前她得知余氏的真实身分时,扑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声,自那以后,便再未见过她哭,现在又看到心爱之人落了泪,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揪了起来,是说不出的痛!
元熙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轻哄道:“依依,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这样!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了难受。依依!”
静依先是想着挣脱开他,却是没法子,后来索性不挣了,反而是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嘤嘤地哭出了声,“元熙,你知不知道我也会担心你!不止是你担心我的安全,我也会担心你!你总是这样,想着不声不响的把事情都安排好。可你是非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对你的事毫无所知!若是其它政务上的事也便罢了!可是偏偏却是关系到你的安危的事!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静依哭诉着,还用自己的小拳头在元熙的肩膀上轻捶着!似是在发泄她自己心中的不满!
元熙也不动,任由她捶打着,“依依,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回去后,罚我面壁思过,好不好?”
静依不理他,仍是将头埋在他胸前,只是听声音,似是哭的没刚才那般厉害了。
元熙轻轻地松开她,两只手托起了她挂满泪痕的小脸儿!长有薄茧的手轻轻地将她的脸上的泪擦了擦,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终是一个没忍住,向她那樱红的嘴唇吻了过去!
静依猛地被吻住了,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元熙用舌尖轻撬开了她的贝齿,与她的唇舌纠缠着,嬉戏着。静依与元熙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她被元熙引导着,也是探出了舌头,与元熙狠狠地纠缠着。
元熙感觉到静依的回应,心内更是热血澎湃!他们亲过那么多次,这是静依第一次试着回应他,这让他如何不激动?元熙的手轻轻地在静依的后背上摸娑着,静依只觉得他的大掌所到之处,肌肤上传来一阵滚烫之感!
这一吻,静依只觉得天眩地转,仿若万物倾塌,仿若经历了轮回一般,让她有些眩晕、有些迷离!她的手小手抵在了元熙的胸膛前,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
一吻作罢,元熙低头看着被自己吻的有些迷糊的静依,笑道:“依依,真希望你快些长大!”
静依听罢,脸红似火,却是像是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一般,嗔怪了他一眼,“我还在生气!你回去以后,要面壁思过!不许进我的房间!”
元熙脸一垮,“依依,咱们换个方式认错好不好?不如,罚我明天为你穿衣,为你挽发?明天的早膳,也罚我来喂你,如何?”
静依垂了头,轻道:“不如何!你还没说,今天准备如何动手?还有那些精兵怎么办?”
“精兵呀?”元熙喃喃道:“你说若是将他们都杀了,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什么意思?”静依抬头道:“难道你还想用他们?你可别忘了他们是晋王的精兵!”
元熙笑着摇了摇头,“我刚才说的是他们背后的主子是晋王,可不代表,他们明面儿上的主子也是晋王哪?”
“你是说,你已经想法子将那精兵的首领给收服了?”
“这件事,回头再说。咱们现在要紧的是赶快回府,看看无伤他们安排的如何了?我可是一天也不想再看见那个宋浩了!”
马车到了平王府,二人携手进了府,直奔书房。
刚进书房,初一便来报,说是夏和回来了,正在外面候着,要见主子呢。
元熙笑道:“让他进来吧。”说完,便转头对静依有些酸酸的道:“你心心念念相见的财神爷来了!”
静依白了他一眼,却是不语。见一名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进来,单膝跪地道:“属下夏和给王爷、王妃请安。”
“起来吧。不必拘礼,坐吧。”元熙淡淡道,“本王吩咐的事情如何了?”
“回王爷,已是安排的差不多了。过了年,便都要忙起来了。”
元熙点了点头,“依依,以后若是缺钱用了,直接找他便是!他是我的财神呢。”
静依笑道:“夏先生,常听元熙念叨你,今日一见,您果然是一表人才,与众不同!”
“王妃过奖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请王妃尽管吩咐。”
几人在屋中说了一些关于次年所需树苗、种子等问题后,夏和便退下了。
“依依,时候不早了。可饿了?”
静依摇摇头,“不饿。也不知道无伤他们安排的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便见屋内多了一个人,可不正是那无伤!无伤的突然出现,将静依吓了一跳!还真是不经念呢!
“启禀主子,已经安排妥了。”
“嗯。右山大营那边儿也都安排好了?”
“回主子,安排好了。就等着主子一声令下了。”
元熙看了看静依,“咱们就傍晚时动手吧。你说呢?”
“这是政务,你自己决定吧。还有,小心别伤及了无辜。”
元熙点点头,“吩咐下去,晚饭前行动!”
无伤应声退下。
静依笑问道:“元熙,你还没告诉我,那股精兵的首领,究竟是谁呢?”
元熙干笑了两声,道:“你呀!罢了,告诉你也无妨。那人便是看似毫无心计的齐大力!”
“齐大力?可是那飞虎营的统领?”
“正是此人。此人看似毫无心计,其实也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本来他的主子就不是这封城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京城的晋王!”
“既然如此,你是如何收服他的?会不会是他的奸计?”
元熙摇摇头,“这齐大力之事,其实也很简单。他的老母年近七十。一人养在京城的郊外,身边只有两名婆子伺候。这齐大力,已是多年没有回过京城了,自然也就没有见过他的老母了。这齐大力,为人极重孝道。为了报答晋王的知遇之恩,他才来到了封城,为晋王暗中操练这支精兵。可是他母亲只得他一子,再无子女。他只身在这封城,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自责不已呀。”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晋王将齐大力的母亲给软禁在了京城吧。就是怕这个齐大力对他不忠?”
元熙点点头,“齐大力多次向晋王去信要求将老母接过来奉养,可是晋王不允,最近的一次,甚至是在信中严厉斥责了他!甚至是派了不少的暗探,监视着齐大力的老宅。”
“你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齐大力了?”
元熙一挑眉,“这齐大力远在封城,如何能得知京城之事?我不过是让初一安排人找了个机会,不小心将齐大力母亲在京城的生活说与了他听罢了!我可是实话实说,没让人添油加醋!”
静依轻轻一笑,“你还真是!这样的法子也想的出来!这才只是开始吧?”
元熙邪邪一笑,“自然!我又刻意命人装扮成晋王的人,躲过晋王的耳目,羞辱了老太太几句。然后老太太写了家书,通过我的人,躲过了晋王的耳目送到了齐大力手上。这齐大力一看老母的家书,登时便热泪盈眶呀!”
“然后,你又暗中给齐大力施压,另一边,却是派人将齐大力的母亲给接了出来?”
“聪明!”元熙说着,用食指轻刮了下静依的鼻子,“不过,我可没那么简单地接出她来。而是让她受了些晋王耳目的罪,不过并无大碍。”
“你呀!真是坏!这样那齐老夫人见到齐大力后,定然会是说尽了那晋王的坏话吧?”
元熙笑笑不语,“走吧。我饿了,咱们去用膳!”
说完,二人便去了文华院的东暖阁用午膳。
用罢膳,元熙陪着静依到了东暖阁的偏厅的榻上歇息,“睡会儿吧。晚上可能要折腾的晚些,咱们现在要养足精神,才能对付那宋浩!”
“嗯,虽然咱们安排的已是极为周全了,可是总要防着他带出来的右山大营!毕竟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
元熙点点头,“放心吧,一切有我。好好睡一觉吧!”
静依会心一笑,躺在了元熙的怀里,小脸儿在元熙的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元熙看静依睡熟了,眼中露出极为宠溺的眼神。轻闭了眼,不一会儿,便传出了他均匀地呼吸声。
晚饭前,静依有些紧张地在东暖阁走来走去。
“王妃,您先用晚膳吧。王爷不是说了,不用等他。”司画道。
静依摇摇头,“我吃不下。”说完,又向外面看了一眼,道:“司画,叫上司琴,陪我到前厅等消息。”
说完,便急着出了东暖阁,而身后的海棠叫道:“王妃,您的斗篷!”
说完,海棠便拿了斗篷,追了出来。小跑了几步,才终于追上了静依,给她披上了,还不待她给系好,静依便推开了她,急步向前厅奔去。
不多时,王府的侍卫便传回了消息,说是左山大营和右山大营的统领竟然是收到了宋浩的密令,全营开拔到了封城城外。而王爷已是在岳相等人的陪同下,去了城楼!
静依闻言,脸上的忧虑之色更甚!也不知道这左山大营和右山大营的人一碰面,会不会打起来?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又有消息传回,说是王爷看过了那调令上的确是印了那宋浩的印章!而王爷则是在城楼上明示道,自己从未同意过宋浩调兵。宋浩此举,为私自调动兵马,是为谋逆!
静依听了,急问道:“那两大兵营的人马有何反应?”
“回王妃,左山大营那边儿没有什么动作,倒是右山大营似乎是有了内乱了。”
静依双眉紧蹙,这个结果,她与元熙都想到了!趁着这个机会,将右山大营重新洗牌,倒是也还算是对他们有利!
“那宋府那边儿呢?”
“回王妃,王爷早已下令,命王府的侍卫营将整个宋府都围了。”
静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宋浩可在府中?”
“回王妃,在!”
“再去探,尤其是城门那边!”静依吩咐道。
侍卫退下后,静依双将里里外外可能发生的状况都想了一遍。思虑再三,觉得没有什么遗露的了,才坐下,喝了几口茶。
宋府
宋浩手提宝剑,看向来人,不屑道:“怎么?就凭你们,也想取我宋浩的人头?”
初一却是看也不看他,侧身一立,便见他的身后走进来了一名锦衣华服,俊美无双的年轻男子,可不正是平王元熙!
“王爷?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宋浩不解道。
“宋浩,事已至此,何必再作戏呢?你不累么?”
宋浩的眼神一紧,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王爷,这是有人在蓄意陷害老臣!还请王爷明查!”
元熙却是不看他,只是将手中的一张薄纸扔向了他,“你自己看吧!这调令上的印章,可是你的?你再仔细看看,可是有假?”
宋浩接过那信函一看,大惊!这信上的印章的确是他的,并无虚假!这,这怎么可能?宋浩惊的后退了几步,喃喃道:“怎么可能?这,王爷!这印章虽是真的,可是臣的确没有下过这张调令呀!”
“事实俱在!宋浩,你伏法吧。”
宋浩闻言,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不似真人的年轻王爷,突然冷笑数声道:“平王!李赫!你当真是好深的心思!如果老夫所料不差,这都是你布的局吧?”
元熙笑笑,一挥手,这屋内便只余他二人,门口外面,站了初一。
“宋大人果然聪明,明白的还不晚!”
“哼!李赫,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将我制住?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就这点儿本事了吧?”
“宋大人这是在拖延时间?”
“怎么?你怕了?”宋浩鄙夷道。
“呵呵!”元熙轻笑了两声,“宋浩,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华阳山的事?你还想指望他们来救你?”说到这儿,宋浩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这平王竟然是真的知道了这封城的秘密!
元熙满意地看着变了脸色的宋浩一眼,微摇了摇头道:“刚才还说你聪明,现在又是蠢笨了不少!你以为你家女儿宋娇、你妻子宋安氏的事,是谁做的?”
“这都是你设计的?”
元熙冷哼一声,“本王不过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那些个事儿,不过是为了搅乱你的视线,让你心神不宁,顾不得其它罢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那么天真,只用一张张安氏的状纸,便取了你的性命吧?”
宋浩此时瞪大了双眼,似是不信一般,看着元熙,“想不到!呵呵,想不到!你平王李赫,原来是深藏不露!你既然知道了那华阳山的事,为何不早些处置了我?”
此时的宋浩心中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毕竟刚才元熙只是说华阳山之事,而不是说的那股私兵之事!这可是大大的不同!说不定,这元熙已只是隐隐得了消息,尚不确定,故意来此诈他的!
“宋浩,本王初至封城,原想着与你们和平共处,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屡次打本王的主意!前些日子难民闹事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吧?见此计不成,又想着利用你的女儿的美色来左右本王吗?”
宋浩苦笑了一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装聋作哑而已!”
“本王若是不装,如何有时间和精力去寻那五千私兵呢?”
元熙轻飘飘地扔过来这样一句话,宋浩登时就傻了!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宋浩跌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了那股私兵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道力量已经没有了!许是被他灭了,许是被他收服了!自己再无什么保命符可用了!
宋浩呆呆了笑了几声后,笑声突然变大!甚至便成了狂笑!
元熙就只是眯着眼,静静地看着他,宋浩在这封城经营了十几年,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他都是经营的有声有色。那股精兵是三年前才招募完毕,开始训练的,现在,正是有所小成,却不想,竟是眨眼间便没了!这种挫败感,只怕是彻底将宋浩击溃了!
“平王,不愧是在北疆征战了七年的平王!老夫佩服!只是,老夫在封城经营十余年,与白石那老狐狸暗斗了十几年,却是想不到竟是栽在了一个愣头小子的手上!”
那宋浩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似是在想着自己这十余年在封城的作为,“当白府被围时,我还以为,是借着你的手,除了这明王在封城的一只爪牙,却没想到,呵呵!真正蠢的那个人是我!”
宋浩又摇了摇头,看向元熙道:“李赫,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那岳正阳也是你的人吧?”
元熙却只是淡淡一笑,不语!
宋浩愣了愣,又道;“怎么?我这个将死之人,临死前,连个真相都不能知道吗?”
元熙的唇角扬起,那本就俊美的脸上顿时似是开放了一朵莲花一般,让人看了只觉得光华万千,风光霁月,仿佛是对其不敬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
宋浩看着此时的元熙,明明是略显瘦弱的身躯,里面却像是贯注了无尽的力量一般!而他脸上的那股不经意的笑,那无尽的风华,让他看了明明觉得有些诡异,却又感觉像是谪仙一般,让人想要膜拜!
少顷,元熙的笑意渐渐散去,“宋浩,你还真是忠心呢,怎么?临死前,还想着为你的主子再做份儿贡献?”
宋浩的眼神一暗,“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熙不语,只是眼皮轻抬,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只是这一个微不可见的动作,却是让宋浩惊得不轻!
“呵呵!”宋浩再度苦笑,脸上的神情灰败不已!不过是片刻之间,竟是仿佛衰老了十几岁一般!那眼角的皱纹,一颤一颤地,仿佛是在自我嘲笑一般!
“想不到,你李赫的势力,竟是强大至此了吗?看来,京城中的晋王和明王都是小瞧了你!只怕你才是他们那个最大的对手!呵呵!李赫,你竟能如此隐忍!在京城一直隐忍不发,只是为了快速离开京城,想要发展和巩固自己的势力吧?”
元熙笑看着他,不语。只是轻抬左手,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便见屋内多了一名暗卫!那暗卫浑身裹在黑暗之中,只露两只眼睛能看出他的存在!
“主子有何吩咐?”那名暗卫对着元熙单膝跪地道。
“宋浩,你都看到了?你身边的人,早已被本王给换掉了。不止是他们,就连你与晋王的通信,也都是出自本王之手。”
“原来,你,你竟是早早地便布好了这个局!哈哈!主子,属下败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不觉惭愧,只是再不能为主子分忧了。”宋浩冲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悲凉道。
“宋浩,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本王命人动手?”
宋浩悲凉一笑,捧起了手中的宝剑!再不说话,眼神突然一紧,心一狠,只听一声闷哼!然后,便是铁物落地的'咣当‘一声!再片刻,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暗卫上前,试过,“主子,宋浩已经气绝!”
“初一,砍下他的头颅,悬挂在右山大营。”门外的初一推门而入,眼睛眨也不眨地便挥刀砍下了宋浩的头颅,大步走了出去。
元熙走至宋府的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宋府’二字,眼神冰冷、狠戾!“一个不留!”说完,转身上马,直奔平王府了!
静依在府中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这段时间,府外一直是没有消息传来,静依再度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正想着命人再去打探,便听见有人大声道:“王爷回来了!”
“元熙!”静依紧跑了两步,在院子中紧紧地抱住了元熙的腰,“元熙,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依依,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
“如何了?”
元熙的眼睛一眯,将头轻抵在她的肩上,似是累极!轻道:“宋府,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