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心狠了些!怎么就不想着他的父母是否会惦记他呢?”
“放心吧!正阳十五岁便四处游历,义父和义母早就习惯了!”
“岳王是你义父?”
元熙点了点头,“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因为怕被人笑话,晚间自己一个人正在御花园里练剑,而岳王因为刚刚打了胜仗,被皇上召见,二人多饮了酒,被赐住在了某处宫殿。不想,被他给瞧见了我在练剑!说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对我大加夸赞。后来得知我是六皇子,看我的眼神里便多了一抹心疼。我知道,他是怜悯我生在了锦衣玉食的皇室,却是没有那个命享用!”
“元熙!”
元熙淡淡一笑,“无妨,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一想起当时他在御花园中教我练剑的样子,心里仍是对他充满了感激!”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静依微笑道:“难怪你和岳世子的关系竟是这般的好!”
“岳王是我义父之事,是瞒着的!除了义父、义母还有岳正阳之外,便只有你知道了。在人前,我总是叫他岳王,而在人后,我才能唤他一声义父!”
“你是怕连累岳王吧?”
元熙点了点头,那眉间的忧郁之色甚浓!“依依,当时我才九岁!可是我已是知道,凡是和我走的近的人,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宫人奴才,没有一个是不倒霉的!我虽然贪恋父爱,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定是要谨慎小心,不能被人发现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所以便与他有了这样一个约定!”
静依的面上已是流露出了浓浓地心疼之色,才九岁的孩子,竟是已是意识到了自己是处在一个怎样尴尬,又极度危险的境况下!明明知道,却是要装作不知!明明是一幅弱小的身躯,却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终于是活了下来!这是何其艰难之事!虽然元熙不愿多说,每每提及他的童年时,都是几句话匆匆带过,可是静依仍然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元熙的童年,怕是极为凄苦、悲凉的吧!
元熙看着静依的脸上有着黯然神伤的神色,轻笑了一声,“罢了!大过年的,你瞧我,又乱说话了!来,依依,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鲈鱼,这鲈鱼可是义母特地命人从苏州运过来的!快尝尝。”
静依知道元熙是不想自己为他的事太过伤感,笑了笑,“你也吃!”
二人不再说话,屋子里只有二人轻轻地咀嚼声,和一屋子的温馨!
次日一早,二人便收拾好了行装,上了马车向华阳寺进发了。
静依掀了帘子看着外面,不一会儿,惊道:“元熙,快来看!下雪了!竟然下雪了呢!”
元熙却是不顾她的欣喜,而是将她一把给拽了进来!“知道外面下雪了,还掀着帘子往外看?”
静依看着元熙似是要拧到一起的双眉,笑道:“元熙,我们下车走走好不好?下雪了呢!我最喜欢下雪了!”
“依依,外面下着雪,咱们现在下去,会打衣服打湿的,你会着凉的!”
静依撅了嘴,摇着元熙的胳膊,小声道:“元熙,就一会儿嘛!好不好?就一会儿?”
元熙这一次却是没有被她的撒娇给哄的心软同意了!而是叹了一口气道:“乖!咱们现在就好好地坐马车上山了!若是咱们下来一走,耽搁了时间,这雪万一下得大了,咱们的马车就得停在半山腰上,上不去,下不来了!”
元熙看了一眼静依有些失望的脸色道:“这样吧!若是到了华阳寺,这雪还在下,我便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静依本来有些灰暗的眸子,听了元熙的话,顿时又变得清亮了起来,“当真?你可莫要骗我!”
“怎么会?我何时骗过你!”说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乖,现在还早,想要到华阳寺,至少也还得要两个时辰呢。你躺下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再叫你!”
静依昨晚想到要看到冰雪覆盖的华阳山了,便激动地睡不着觉,直到后半夜才沉沉地睡了。现在听到元熙这样一说,也是有些困意了,打了个哈欠道:“也好!那我便先睡会儿!到了你再叫醒我!”
说着,便将鞋子脱了,然后随意地往后一靠,还没躺稳,便被元熙给捞在了怀里。静依一转头,看到自己正躺在了他的大腿上。脸一红,想着起身,却是被元熙阻止道:“依依,冬季的山路不太好走!这样躺着会舒服些。”
静依点了点头,也不再动,翻了个身,随着马车慢慢地开始了轻微的颠簸,静依的两只眼皮就开始打架了!不一会儿,便打得难分难解,索性便不解了!
这一路,静依睡得极沉!也不知是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似是听到了一阵打斗传来。静依嘤咛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道:“怎么回事?”
“没事!睡吧!”元熙用手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哄道。
静依似是真的困极,眼睛又是合到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没有睡多久,便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传来,静依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就要睁开眼睛,可是不待她的眼睛完全张开,便察觉到一双大手将她的双眼蒙住!耳畔传来了极为清晰的打斗声!
“乖,别睁眼!一会儿就好!”那温热熟悉的气息,不会错,是元熙!
静依安静地待在了元熙的怀里,一动不动。她知道对于自己这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听从元熙的吩咐才是最安全的!虽然整个身子上都被裹了厚厚地毯子,可是静依的脸上仍是感觉到了雪花落在脸上的凉意!雪,似乎是下的很大呢!
眼睛虽然是被蒙住了,可是耳朵却是并没有被遮住,那兵器碰撞的声音、偶尔传来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惨叫声,清晰无比地传进了静依的耳中。
“元熙,很危险吗?”
“不会!马上就要好了!乖,再等等。”元熙轻柔的哄着,似是怕惊吓到了怀中的小妻子。元熙的轻柔细语,与不远处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形成了鲜明、强烈地对比!
若是此时静依睁开眼睛,便会发现,元熙此时正坐在了一处石壁上长着的大树上,而静依便是躺坐在他的怀里的。元熙正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打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何等的危险!而元熙之所以不愿让静依睁眼,也是怕也会看到现在的位置后,受到惊吓!
“元熙,这次,又是黑衣人吗?”
“是呀!又是黑衣人,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幕后主使又是谁呢?”
“打斗声弱了!是咱们的人处于上风吗?”
“呵呵,依依的耳朵很好用呢!竟然能听的这般仔细!”元熙低笑道。
“我是因为眼睛被你蒙住了,所以耳朵才会特别地好使!好像是初一的声音!他没事吧?”
“没事,不过是背后有人偷袭!他躲地倒是快,没伤着!”
“初一好厉害!”
元熙的眉毛一挑,将头微微低下凑向了静依道:“依依,我也好厉害的!其实,初一的功夫没我好呢!”
“呵呵!哪有人这般自己夸自己的?这是自恋!”
元熙的唇畔微扬,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打斗声渐止。元熙清晰却冷硬的声音传来,“迅速将这里打扫干净!莫要惊吓到了百姓!”
“是!”初一应声,吩咐人们迅速处理着。
“元熙,现在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元熙轻道,“好!”
话落,手便从静依的眼上离开,静依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细细一看,自己竟然是又回到了马车里!
静依不满地瞪了元熙一眼,“你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还是太过血腥了。待清理干净了,再看吧。”
静依知道这是元熙担心她会受不了外面血腥残忍的刺激!刚才通过那些打斗声,她可以判断出来,打斗定是异常的惨烈!也不知王府的侍卫有多少伤亡。
“还要不要再睡会儿?”
静依摇了摇头,“没有困意了,不睡了!咱们快到华阳寺了吗?”
“快了!”元熙说完,对外面道:“初一,我们先走,吩咐些人留下来清理就是。”
“是!”说完,静依便感觉到了马车一动,自己一时没有注意,竟是歪倒在了元熙的怀里。
“元熙,你说这次来的这些人,比上次的可厉害?”静依有些担忧道。
“差不多,不过从身手上看,应该不是一路人!”
静依此时脸上的担忧褪去,上次在杨村袭击他们的是皇上!而这一次,既然不是一路人,那便不是皇上了!这样的认知,让静依的心里一松,至少不是元熙的父亲!
“那你看应该是谁的人?”
元熙的眸子暗沉中划过一抹狡黠,唇畔却是扬起了笑意,“不急。总是会露出他们的狐狸尾巴的!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便是到华阳寺祈福,与慧清大师手谈一局!”
静依点点头,的确,这样突如其来的刺杀,幕后之人定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即便是找到了,也说不定是那幕后之人故意布下的!静依突然眼神一紧,“元熙,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今日要上山?”
元熙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赞赏,“依依是如何看出他们是提前在这里埋伏好的?”
“很简单。他们的身手都是不错。而且咱们一路行来,外面一直都在下雪,现在已是时间不短了吧?若是没有提前安排好,这山路上定是会发现他们的踪迹。你身边的侍卫哪一个不是做事谨慎之人,若是发现了踪迹,岂会没有提前准备?反而会与那黑衣人直接撞上?”
“依依真聪明!”说着,元熙便快速地在静依的脸上偷了一记香吻!
“依依,这些人的确是提前在此埋伏好的。他们现身时,身上便已是厚厚地雪花了。”
“元熙,那如此说来,咱们王府里,是有别人的探子了?”
元熙点了点头,“还真是难办呢!毕竟咱们是昨晚上临时决定来华阳寺的,可是偌大一个平王府,想要藏住什么事儿,却也是极难的!说不准是前院儿还是后院儿的奴才了!”
“的确难办,这王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下人,谁知道哪一个是?总不能挨个儿查吧?”
“别想了,咱们现在是去华阳寺,不是回平王府!这件事儿,等回了王府,再查也不迟!”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说完,静依突然轻笑了起来,“多么讽刺的事情!元熙,咱们来这华阳寺本是为了祈福,可是现在呢?”
元熙也是笑了笑,“什么祈福,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儿罢了!我自是不信的,否则,我自小在佛祖面前求了多少次让我能得到皇上的一丝关注,一丁点儿的关心,可是哪一次我的请求应验了?”
“你不信佛?”
“小时候信,现在不信了!失望过了太多次,便对这些东西不抱什么希望了。”
静依笑道:“听听这语气,这哪里像是个二十岁的平王?分明就是个小老头儿!”
“是呀!我是小老头儿,你是小老头儿的娘子!”
说完,便开始将头在静依的颈音磨蹭起来!静依笑着,将他推开道:“别闹!咱们是去佛门清净地!注意些!”
元熙看着静依有些严肃的神情,撇了撇嘴,只好只是静静地将她抱在怀间,再不敢有半分的逾越了!
马车停在了华阳寺门外,“启禀主子,到了。”
二人下了马车,一路直达大雄宝殿!只见殿内有不少的僧人正在诵经!
“阿弥陀佛!原来是平王殿下驾到!贫僧是慧清大师的弟子。”
元熙和静依都对那名小师父点了点头,“不知慧清大师可在?本王可是专程来与其对奕的呀!”
“在!师父正在后堂打坐,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说着,那名小师父便引着二人向后堂走去。
“慧清大师,叨扰了!弟子与王爷打扰了大师的清修了!”
“王妃殿下客气了。快快请坐。”说完,慧清大师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又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小和尚去泡茶。
“大师,弟子与王爷在这华阳寺上小住几日。还要劳烦大师安排了。”
“殿下说得哪里话?王爷与王妃能来,是敝寺的荣幸!何来劳烦一说?”
三人在屋中小叙了一会儿,慧清大师便亲自引着元熙和静依去了他们小住的小院儿。
接下来的几日,静依便与慧清大师探讨探佛法,而元熙则是每日都要与慧清大师手谈几局!这日子过的倒是惬意!
这日上午,元熙又在与慧清大师下棋,静依便命司琴等人陪了她到了外面的一处小山峰上,观看这气势磅礴的华阳山脉,在冬日里究竟是有着何种的傲人之姿!
静依正看的入神,想着要不要吩咐人去取低笔来,便听见一声清朗之声传来!
“平王妃好兴致!竟是不惧严寒,来此赏景!”
静依一愣,转身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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