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看到元熙的眼神变冷,心中一凛。“没关系的。不就是五千精兵不能用了吗?咱们再招就是。”
元熙眼底的冷意顿消,渐渐地漫上了一层笑意,等静依反应过来的时候,元熙的眉梢、嘴角,已经全都是笑意了!
“讨厌!你干嘛吓我?我还以为。”静依又气又喜道。
元熙拉着她的手,轻道:“暗阁传回消息,他们的确是按照我的命令做了。你所料不差,山越族里果然有一支勇猛的散兵。”
“杀了,还是俘了?”
“顽强抵抗者,杀了。还有五百余名俘虏。现在已经是被齐大力的人给秘密扣押在了华阳山内。现在山越族的族人们还不知道他们的这支队伍是被另一支精兵给杀了。以为是防风氏的人做的。”
“看来齐大力的动作倒是迅速干净。只是,到底是让防风氏蒙上了不白之冤了。”
“大头族长命人传回话来,他们不在乎冤不冤,反正他们也是有祖训,不得入世。”
静依却是摇了头道:“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到底是咱们利用了防风氏一族。心里况觉得有些不忍。”
“这有何难?咱们只说是防风氏误打误撞。山越族人以为防风氏是阿瓦族人请来的帮手,所以先对防风氏一族动了手。而防风氏的族人们则是为了自保,不得已才进行了反击。事后,防风氏一族再度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元熙笑道。
静依一笑,“这倒是个好法子。如此一来,所有的责任,便都是那山越族的了!只是,元熙,你为何要如此呢?这样一来,山越族必将受到重惩!朝廷方面怕也是会下旨要你追究他们的责任的。是因为艾丽姑娘,还是因为其它原因?”
元熙淡淡道:“这个山越族,这些年越做越大!在流郡因为只有他们三个部族是外族人。山越族倒是聪明,向来不允许他们的族人们主动招惹汉人。即使是汉人欺负了他们,他们也都是忍气吞声。可是对付阿瓦族,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那个姑娘和小伙子的婚事,根本就是个给了山越族一个可以明目张胆挑衅阿瓦族的机会!”
“那阿川族呢?”
“阿川族和阿瓦族的族民差不多,人数少,而且都是喜欢宁静的生活。阿川族的聚集地离山越族稍远,所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如果咱们没有出手,那么山越族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阿川族!”
“这个山越族到底想要干什么?”
元熙冷声笑道:“干什么?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先将阿瓦族和阿川族收服了!在外人看来,以为这不过是他们三个异族部落之间的争斗,当地官府一般都是不会插手的。可是这个山越族的族长倒是个极端狡猾的,他的最终目的,只怕是整个流郡!”
“好大的胃口!就凭他们那么几个人?”静依想了想,惊道:“难不成,他们还和封城其它的部族有了联络?”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不过几个外族人,成不了什么事的。”
“那艾丽那里?”
“现在什么也别跟她说,再缓两日,我们收到有关阿瓦族,特别是她父亲的确切消息时,再告诉她。若是你现在就告诉了她,只怕她会想法子回去。一旦出了平王府,她的安全可就成问题了。”
静依点点头,“我明白了。”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去用早膳吧。”
二人陪着岳王妃用了早膳,稍事休息了会儿,便将岳王妃送出了封城,静依自是备了不少的礼物请岳王妃一并带回江南,此事暂且不提。
且说静依在封城门口看到岳王妃的马车渐渐没了踪影后,有些发愁道:“怎么办呢?不想回王府呀。”
元熙轻笑道:“害怕被那个艾丽给缠上?”
“是呀!很天真可爱的一个姑娘,可是要说谎话骗人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静依看到不远处似是有什么人在动工,“那里是你选址建书院的地方吧?我去那边看看。你有事忙就先回议政院吧。”
元熙猛然想起欧阳信似乎就在前面,“依依,今天的天色不太好,改日再来吧。改日,我陪你一起来。”
“你?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岳正阳此去没有个半月二十天的,怕是回不来的。你还是专心理你的政务吧。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去转转,你不必担心。有这么多的侍卫跟着呢。”
元熙一想也是,有司画她们跟着,能有什么事儿!“那好吧。我骑马去议政院。你在外面也别待的太久了。”
静依到了那正在建着的书院处,“殿下,那里到处都是些石料,您还是别下去了。只在车上看看罢了。”司画道。
静依用手掀了小窗帘子看了看,果然到处都是一些碎石料,而不远处的地方,有不少的大块的石料,正在被一些工匠们加工着。有的百姓在挖着沟,静依想了想,他们挖的应该是地基吧。
静依看到这儿,下了马车,“司画,去将这里的负责人请来。”
静依看着人们正在奋力地工作着,现在因为是初春,天气不冷不热,做这些体力活儿倒是刚刚好。
不一会儿,负责这里的工事的几位大人便被引了过来。
一位是封城的观察史,一位是刚刚被元熙任命的校书郎。二人齐齐给静依见了礼。
“不知平王妃殿下到此有何吩咐?”欧阳信先问道。
静依这才想起来,元熙曾说过,要将这封城的对学子来说最为有利的一件大事交由欧阳信来办。原来竟是将这书院的督造之职也交由了他。
“原来三公子也在。本王妃刚刚送走了岳王妃,看到这里有人在忙碌,便过来瞧一瞧。”
“启禀王妃,这里便是由议政院命人选好的封城第一家书院的地址。卑职等人正是负责这里的工事。”观察史回答。
静依点了点头,“这可是在打地基?”
“回王妃,正是。”
“那这下面可都挖了储水池?”
“回王妃,正在挖。”
“将图纸拿来我看。”
“是!”欧阳信随即将这书院的图纸交由了静依。
静依看了半晌,眉头紧皱,“偌大的一个书院,便只有这一处蓄水池吗?书院最怕的便是火,为何不多设蓄水池?”
欧阳信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静依会问这个问题,便偏头看向了观察史。
那观察史低了头道:“启禀王妃,这个,属下也并不完全知晓,这图纸是议政院的负责工事的大人们做出来的。属下等只是负责按照图来建。”
“这图是何人所作?”
“回王妃,是议政院的将作大匠,主司营造建筑事务的长官。”欧阳信道。
“他人呢?可来了此处?”
欧阳信与观察史面面相觑,“回王妃,这将作大匠,只在事前来过此处查看地形,出图后,并未来过。”
静依的眼睛微眯,眉心处已是显示出了极为恼怒的神色,手中拿了那图纸,转身上了马车,冷声道:“去议政院。”
很快,马车便到了议政院门口。静依下了马车,看着议政院高悬的匾额。自这议政院成立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过来。卫兵们自然识得这是平王府的马车,虽未亲见过平王妃,可是看这仗势,也已是猜了个*不离十了。
“王爷可在里面?”
“回王妃,在。”
“那本王妃可否进去?”
那卫兵听了有些紧张道:“这是自然。您是平王妃,自然是可以进去的。”
静依点点头,莲步轻移,进了议政院。
静依这边刚进去,那边早已有人通报给了元熙。元熙正在与几位官员商议有关流郡之事,听说静依来了,面上一愣。静依从未来过议政院,即便是有什么要紧事,也都是会遣府中的下人来找,今日是怎么了?
静依进了议政大厅,“给王爷请安。”
“参见王妃殿下。”
众人都见过了礼,元熙亲手将静依扶起,“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是有要紧的事?”
静依的脸上仍是一片寒霜,将手中的图纸扔给了元熙,“这是何人所作?简直是愚不可及!”
元熙不明所以地将图纸打开,抬头唤道:“去传曹林!”
“依依,这图纸有何不对?”
静依气道:“你们要建的是书院!可是偌大的一个书院却只有一处蓄水池!元熙,这可是最大的缺陷!一旦书院按照这个图纸建成,若是无火事还好,一旦有了火事,这整个书院便会毁于一旦!”
元熙听了,明白过来了,“付相,您看看。”
付达接过那图纸细看了,点点头道:“王爷,老臣记得这曹林当时将这图纸是给老臣几人看过的。记得当时图上明明是设计了三个蓄水池的。可是为何这张图上,却是只有一个呢?”
静依和元熙皆是一惊,另外一名官员也是附和道:“付相说的不错!当时,臣也是看过了的。的确是三个蓄水池。这是怎么回事?”
元熙看了一旁同样是一脸忧思的静依一眼,“看来,这个将作大匠,咱们是得换个人来做了。”
不一会儿曹林带到,“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急着传卑职来所为何事?”
“哼!你先看看这图纸是否是出自你之手?”
曹林一惊,接过元熙扔过来的图纸一看,吓得脸一白,这图纸怎么会到了王爷这儿?不是应该在那观察史的手里吗?难道?曹林快速地反应了过来,“启禀王爷,这图的确是出自微臣之手。只不过,这是初稿,并非是最终由付相同意的那张图纸。”
“哦?”元熙脸上扬起一抹极为温和的笑意,“那么曹卿,你到是说说看,为何这张图纸会到了负责督造书院的观察史的手中呢?”
曹林吓的跪下道:“王爷恕罪!想来是因为微臣一时大意,竟是将这初稿交给了观察史大人。微臣知罪!微臣这就去将那图纸取来,交由王爷过目。”
曹林说完,便忙退了出去,由王爷的侍卫跟着,去取那图纸了。
静依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留在这里的,都是元熙的心腹,看到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明白他们都是在想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了。
司航犹豫了片刻道:“启禀王妃,末将是粗人,不懂这些东西。这蓄水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即便是没有蓄水池,在院中多置大缸不也就成了?何故定要建蓄水池呢?”
“这书院、藏书楼、还有一些酿酒的地方,都是最怕这火了。一般而言,书院里至少都会建三个蓄水池,一处在藏书楼,一处在学子们的校舍附近,一处在学堂。这蓄水池是设在地下,上面由一些木板或者是石板所遮挡。万一发生走水事件,可及时从里面取水救火。”
“设在地下?”
“正是。这蓄水池在学堂和藏书楼的入口处,一旦稍有火事,便可就近取水。其实,这张图上所绘制的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蓄水池,就连普通的书坊怕也是不会用的。”
司航不解,“为何?”
“这种蓄水池,就是简单的挖出一个坑来,然后再用石料将其砌好,然后再往里面灌满水。这种蓄水池,要常常换水,特别是在夏季,否则便会变臭,极其难闻。而且换水时,也是极其的不便。”
付相点点头,“王妃所言极是!这初稿的确是如此。也正因如此,老夫只看了一眼,便驳回了。却是想不到,竟然仍是被拿到了工地去继续使用。这一点,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按理说,像这种极其不合理的初稿根本就不应该再保存了。因为它没有丝毫保存的价值!而且,我倒是很意外,常常的将作大匠,会设计出这样的初稿?”
静依说完看向了元熙。
元熙自然是明白了静依所说的意思,看来,这议政院里,还是有老鼠在呢!自己的心还是太软了些!定是要想个法子,将这群老鼠尽快地处理干净了。
很快,曹林便取了那上面盖有付相印章的图纸过来。
静依细看了图纸,笑道:“这张图纸设计的倒是极为完美!王爷您瞧,这三处蓄水池,其实皆为活水。三处蓄水池的水源皆是取自这院中所设计的一处小塘。顺着这条水路通道到达藏书楼地下。这里还设有闸门。若是水需要更换了,只需将闸门打开即可。这里的水便会被排到了书院外不远处的一处农田。换水自是方便,而且还不浪费水源。”
元熙看了这图纸,“这处农田可就是当初你提议让官府买下来,然后让学子们读书之余可亲自参与劳作,以体验农人们的辛苦之用的?”
静依点点头,“正是。这处农田不大,既可以解决书院的膳食,又可以让学子们体会到农人们的不易,待他日若是高中之后,也能因自己深感百姓之苦,而多为百姓们做些好事。”
付相赞叹道:“王妃果然是高瞻远瞩,老朽自愧不如呀!”
“付相哪里话?我也不过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真正辅佐王爷治理封城的,还是要仰仗诸位大人们才是。”
那曹林仍是跪在地上,面色虽是有些不太好看,可是却是已无了最初的慌张,自己的这张图设计的的确是好,否则也不会引来王妃的夸赞,想来,自己的事儿应该是揭过去了吧?
“曹大人这张图设计地如此精妙,为何却是将初稿给了观察使呢?”静依故作不解道。
“启禀王爷王妃,卑职的确不是故意的!卑职一时不慎,竟是拿错了图纸,还请王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