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婴:“……”从头到尾她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直接被晾在这里了。
看那四人或在半空,或在地上,或在广场石纹柱旁,或在房檐顶上,或在三阶长梯……他们都一致谨慎地避开了那一片摇曳于风雪中的风信子花埔坛,你来我往地斗殴起来,这四人的武功基本都属于宗师级品的,他们若认真地打起来,估计整个皇宫都得被毁参一半。
不知道听谁说过,女人的友情是聊出来的,而男人的友情则是揍出来的,看他们都留着一丝理智没有动用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她也就不再继续浪费时间去关注了。
由他们战斗激荡的风吹得地面的风雪悄起,虞子婴伸手按住被吹乱的长发,突地,噗通,噗通,心脏几下强烈快速地跳动,再度一悸。
她微张青白的双唇,抬头看向广阔天空,天空依旧乌云密布,洒下万千晶莹六角雪花。
朱雀门四方城墙高卧,如同铜墙铁臂的巨人拢长起了手臂,她环视周遭,不想被他们的打斗波及,便自己骑着马直奔有房檐遮头的一座宫殿而去。
她心中自问,是有什么即将发生吗?
这种不详的预感是什么?
这时,一道黑色影子快速在琉璃瓦上蹿动,发出咔咔的摩擦声,虞子婴勒马第一时间刚一抬头,只听轰隆一声,像是什么倒塌碾压碎了的声音。
在她仰头期间,一道巨物的黑色阴影从头顶滑过,然后跌落在她背后的雪地上,虞子婴一愣。
在她怔愣期间,虞子婴感受到两束阴冷不带一丝人性的视线爬上她背脊,她只觉被一阵凉飕飕地寒意缠绕住四肢,这种感觉很熟悉,她调转马头回头一看。
只见在一片莹莹略刺目的白雪中,盘旋着一条巨蟒,它体鳞光滑纵观一撇足足有十几米长,除背面呈浅黄色外,通体如铁鞭黝黑,它在她面前安静而温驯地盘成一团,一双湿辘辘的黑瞳紧巴巴地盯着虞子婴,带着一种孺慕之情。
小黑?
虞子婴略带惊奇地眨了眨眼睛,顺着它的蛇脑袋,看到上面站着一虚幻而飘渺的人影,一袭白色背对巍峨古朴的城头,他入画般静止不动,显得神秘而遥不可及。
“果然人在这里啊……你可让我好找啊~虞子婴。”惰那慵懒琴音般低吟的嗓音,在喊到“虞子婴”三字,却加重了三分,就像这个名字被他赋予了某一种深刻的意义,每次读出都叠加了一层别的情绪。
虞子婴看到惰出现时,有那么一刻失神、恍然、疑惑交织。
前一秒在想他怎么会在这里?到了下一秒,就变成他竟然敢出现在这里?
“你没死啊。”她偏了偏头,语气平常地就像在问你吃了吗。
“……我可是一直在暗暗期盼你活着,可你却盼着我死,这种落差还真是令人神伤啊。”惰似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停顿几秒,再次出声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笑音。
虞子婴:“……”她肿么感觉他有一种表里不一的恶意飘来。
“头发……果然白了呢?”惰若羽毛似的视线轻轻地飘落在她头皮上,似在感概某一种神奇的现象一样,接着,他又用一种更惊喜的语气赞叹道:“不过,即使头发白了,却半分没有影响你的肢体活动,你的体质……呃,不,是你的血脉,还真是令人羡慕得紧啊。”
他已经知道她腾蛇皇族的血脉了,虞子婴明确地感知到这个事实。
“……”已经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她选择保持沉默。
“虞子婴,你越来越让我放不开了,我希望,你能够来到我身边……这一次,我是真诚而衷心的,希望你也能够认真地考虑。”惰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语气明显正经了许多,或许是为了向虞子婴展示他的诚意。
虞子婴听了,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疑惑,用一种很直接的方试问了一句:“你总是让我去你身边,那我去了你身边你究竟想要让我做什么?让你的属下,当你的试验品,还是当你的宠物?你觉得你的诚意是这些吗?如果真是,那只能告诉你,很抱歉,我做不到。”
惰明显被她这一击直球给打得有一些懵神。
她的话他的确没有认真的考虑过,他只是心中所欲,便要,并不会去追究探底,为何而欲,因何而要。
但如今她将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无可避免地开始顺着她的思路思索,也自我反问了一遍,他得到虞子婴后想要她做什么?留着他身边后,她又对他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发现这边情况的贪婪那边,立即停止了拳脚相向的打斗,飞奔相走地降落在了虞子婴的马匹身前,以守护骑士的姿态。
“惰?”景帝仰头看着蛇顶上的惰,阴沉下俊美帝君丰仪的面庞。
“想不到你真的来了。”傲慢露出一抹没有感情的笑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嫉没有说话,他悄然无息地退撤靠近虞子婴马腹旁,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了虞子婴垂落在腿上的手。
虞子婴垂眸疑惑地看向嫉,却看到他半垂下半边脸,细碎柔软的黑发遮掩了半张脸,他没有看她,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坚硬地掰开她一根根手指,将自己的手挤进她指缝间,握紧,扣住。
“虽然很冷,但是还活着……你还活着啊……我终于将你找回来了。”
少年的公鸭嗓音放得很低,很轻,就像是在梦呓一般,带着一种强烈的渴望被实现,以至于连做梦都在念念不忘。
虞子婴听清楚了,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一直松着的手,被人反握扣紧,嫉妒身体猛地一震,诧异地抬起头来。
“我没有忘记你。”虞子婴认真地注视着他。
现在说忘记什么的太狡猾了,她想,她更愿意诚实一点来面对他。
嫉妒只觉喉中一堵,想起了三年前她那刻在他心中的厌恶与抗拒,与现在她眼中的自己,突然有一种一直被委屈着突然得到宽容对待的难以置信,他其实有好多地话想要跟她说,但还没有开口,却被一个力道猛地一把勾住脖子朝后拖。
“嘿,东皇小弟弟,吃独食可耻,可别干得太明显哦~”
怒低头看着嫉妒,脸上虽笑着,但话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用力。
嫉挣扎着,但拼力气哪里能够比得过怒,他被几步一拖地强迫性带离了虞子婴,嫉虽然心中是各种不满报复,但他明白现在这种情形根本不可能跟虞子婴独处,除了怒,其实几个那使暗刀子的眼神他可没有漏看。
于是他狠狠地挣开了怒的禁锢,一脸中二愤怒地瞪了一眼他那魁梧高大的身材,眼睛一红,然后特不屑地嗤哼一声——他才不羡慕嫉妒这种强壮有力的威武身材呢!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麻烦让一让。”惰特礼貌,特文雅,特目中无人地看着贪婪,淡淡道。
靠,不笑了,一看到咱们这群纯爷儿们就不笑了,刚才他们分明看到他对着虞妹纸笑得根朵YD的花儿似地!
惰,你简直不要太嚣张了吧!
以婪为代表的四人,对着惰幅射着各种歹毒恶意。
这时一道身影从琉璃瓦檐上像猿猴般灵活地跳出过来,原来是猀华,他眼珠一转,便准确地将眼下场景收入眼底,嘿嘿地奸笑了一声,顺道将一人干脆利索地扔在地上,接着拍了拍表示任务完成。
被这么随便对待的赫然是殷圣奸细北珞公主。
“虞子婴,在皇陵之中你救了我,这个人我就按照当初的许诺,完璧归赵。”
虞子婴看到北珞公主像货物一样被猀华扔在地上,随意扫了一眼,确定人还没有死,便转开了眼。
其实在这之前,她其实担心过惰会将人给偷渡带走,却想到他倒是挺守信用的,将人带还给她。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心脏再次失率。
“你有感受到什么吗?”虞子婴蹙眉,呼吸一重一轻,她一对黑珍珠似的眼眸变得极度深邃。
她现在的假脸既然掉了,自然也不用再装宝黛公主的声音,而是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她这一句很正经的询问,可同时醋倒了四个男人。
惰软绵绵地瞥了她一眼,发丝抚过淡色唇瓣,有几分暧昧亦有几分疑狐,古怪地笑道:“你想让我感受些什么?”
他既与她同源,却没有感受到吗?虞子婴沉吟,这么说来,这次预感可能不是针对所有人,而是仅仅只针对她一个人的了。
“惰,你既然来了,寡人今日成婚,你便留下来作客吧。”
景帝可没有那么大度去容忍自己未来的皇后跟别人调情(?),他负手目视空气某一处,语气森然而嗜血道。
听这饱含着浓重戾气的话,这哪里是像在邀请别人来参加婚宴,倒是像准备送人家去阎罗殿内作客。
随着景帝话音一落,千万人的步伐,由近及远地汇成了犹如无数小溪低语似的沙沙声,几个呼吸间,广场便从四面八方涌出许多穿甲士兵与带刀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