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一愕,肚子里暗自啐了一口,老子还没隔屁,如何成了烈士了。听他说得有理,便点头道:“那行,杜某就愧领了,多谢!”
苏诚暗自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孱弱地喘息着低声道:“御医大人,您曾经救过鄙社静慈大师性命,鄙社一体感激涕零。今后,鄙社教众对大人……”
这件事正是杜文浩极力想回避的,忙岔开话题,大声道:“张嘴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苏诚忙张嘴,杜文浩看了舌象,随即起身道:“问题不大,你身体恢复不错,这样吧,我等一会再随证给你开一付新药,多抓些药给你路上煎服。不过你不能做大强度运动,到时候让他们给你准备一辆马车,运着你走就是。”
苏诚那句话没说话便把打断,也没办法说下去了,但他已经很满意,费力地抱拳道:“多谢……,多谢御医大人!”
杜文浩接着巡视,牢头领着他们又出了囚房,来到一座地下室,这里是地下室,四面都是用大青石板切成的,阴森恐怖,显然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除了拐角处的灯笼之外,黑洞洞的。
杜文浩站在灯笼下,想适应一下黑暗,就听当朗朗铁链子声响,有人踉跄地扑到栅栏边上,抓住栅栏嘶声叫着:“知县大人!你说过的,我只有供述了,就立即放我的!大人……!”
杜文浩瞧向吴知州:“他是汤中怀?”
没等吴知州说话,那人已经喜道:“对对,小的就是汤中怀,不敢请教您是……?”
吴知州一脸媚笑对杜文浩道:“这是京城来的御医杜文浩杜大人!”
“啊!”汤中怀激动不已,连带受伤铁链哗啷啷直响,“御医大人,小的听说过您,御医大人,你曾经救过鄙社静慈师太……,呸呸,救过白衣社叛逆首犯静慈老贼尼的性命,白衣社的教众都知道您,对你十分感激……”
刘县尉厉声道:“住嘴!不许信口雌黄!御医大人那是……,那是……”
他想帮杜文浩找句话解释一下,却想不到合适的词。吴知州轻轻接过话说道:“那是御医大人洞察先机,猜到你们有谋反之意,故而深入虎穴,探知你们的阴谋,所以此番才率领卑职与刘大人,将你们一网成擒。”
刘县尉顿时醒悟,忙不迭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这次你们这帮反贼无一漏网,全部缉拿归案,就是御医大人深谋远虑,探知你们的阴谋的结果。嘿嘿,你们什么事不好做,偏偏去做那谋叛大逆之事,这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就等死吧!”
汤中怀吓得簌簌发抖,紧紧抓住栅栏,惊恐万状哭喊着:“御医大人,求求您做小人作主啊,小人误入歧途,投了白衣社,犯下这等重罪,小的已经知罪了,愿意痛改前非,立功赎罪,所以在先前知县大人和县尉大人抓住小人时,小人就主动交代了所有罪行,并供述出了潜逃到嘉州的所有钦犯,包括窝藏他们的苏家和叶家,也都是小人交代的。这些都是小人主动交代出来的啊,大人!”
杜文浩淡淡道:“是吗?这么说你立了功了哟。”
一听这话,汤中怀感到脖子上的脑袋稳了几分,顿时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扶着栅栏跪下,脖子上的沉重木枷撞得栅栏当啷响:“大人,朝廷海捕公告说的,投案自首者从轻发落,立功者受奖,小的不敢领受奖励,只要能从轻发落,免了小的一死就足矣。”
“你知道的都交代了吗?”
“都交代了,全都交代了,包括小人年轻时与隔壁大婶偷情的事情都说了,再没有隐瞒的。”
“嗯,那你就等着吧。朝廷自有公断的。”
“是,谢谢御医大老爷!”
杜文浩懒得跟这种卖主求荣的软骨头多废话,背着手出了监牢,回到牢头班房里,提笔写了一付药方,给吴知州照方多抓几付药给苏诚路上煎服。这吴知州以前也受过苏家不少好处,现在苏家犯下谋反大罪,将他缉捕也是没办法的。不过念着以往交情,路上关照一些也不违反规定,也是份内职责。所以把药方教给狱卒赶紧去照方抓药。
杜文浩扫了吴知州和刘县尉一眼:“钦犯的供词呢?”
吴知州急忙拿来一叠供词交给杜文浩,杜文浩匆匆看了一遍,这次抓捕的钦犯总共十三人,其中,汤中怀等个软骨头交代了其他同伴,作了认罪供述,还写了悔罪书,其他人严刑之下也没有供述,更没有认罪。
杜文浩将供词放在桌上,淡淡道:“下一步,两位准备怎么办啊?”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吴知州从怀里摸出一份奏折,哈着腰双手递给杜文浩:“御医大人,这是卑职草拟的奏折,请大人过目。”
杜文浩很随意地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白衣社汤中怀等首脑骨干潜逃到嘉州,串通当地团练使叶钊和富商苏诚,并勾结吐蕃部落,企图里应外合起事谋反,御医杜文浩敏锐捕捉住了反贼谋反的蛛丝马迹,不顾个人安危,大义凌然,深入虎穴引蛇出洞,机智勇敢侦破这起谋反大案,一举将汤中怀、叶钊、苏诚等反贼全部擒获,破获了这件惊天谋反大案。嘉州吴知州及县尉,在御医杜文浩指挥下,率全州衙役捕快从旁协助云云。
这案子本来是汤中怀供述出来的,但奏折中对此只字不提,完全描写成了杜文浩率领吴知州和刘县尉全力侦破的结果,特别是对杜文浩,夹叙夹议,简直吹捧得跟个盖世孤单英雄一般。
杜文浩看完,阴着脸将奏折递给吴知州:“这案子都是知县大人你们抓住了汤中怀,逼问出来的结果,是你们的功劳嘛,就没必要给本官戴高帽了。”
吴知州以为杜文浩在试探他们奏折的真实想法,他们两人早就把这件事揣摩清楚了,这种事绝不能抢功劳,杜文浩是皇上身边的人,抢是抢不过的,必须把杜文浩顶在前面,居首功,只有这样,杜文浩为了自己的功劳才会对这添油加醋的奏折予以认可,升官发财才有希望。
所以吴知州点头哈腰道:“这案子是大人亲率之下才得以侦破,御医大人高瞻远瞩,洞察先机,白衣社阴谋早已了然于胸。那汤中怀的供述,早已在御医大人掌握之中,毫无用处。所以卑职二人以为,此案告破,全赖大人一人之功而已。奏折上所言,句句属实。都是卑职二人真心所想。”
杜文浩这时候已经不能再推,否则这二人会以为奏折写的不够好,更加溜须拍马的。当下微笑道:“这次你们俩也是立了功的,这不能磨灭。”
两人顿时感到全身骨头都轻了几两,喜上眉梢躬身连称不敢。
刘县尉又低声道:“大人,这件事得防着汤中怀到了京城之后为了活命,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杜文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对这份功劳本来就不热心,只要这能证明自己与白衣社无关,借此免除一场灾难,就满足了。
杜文浩的表情在吴知州看来,却是一种督促,让二人表态,毕竟,这种事情是不适合当头的直接表态的。
吴知州和刘县尉早已经商量好了,互视一眼之后,都缓缓点头。吴知州挥手让其余人都出去,刘县尉将房门关上,然后吴知州躬身道:“御医大人,为了防着这汤中怀胡说八道,卑职二人商议,借对其用刑逼供之际,将其双手弄残了,喉咙毁掉,耳朵弄聋了,再把眼睛弄瞎,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反正朝廷根据海捕文告能辨认就是他,咱们交得了差就行。再说了,他将来也是要上断头台砍头的。”
杜文浩听了这话,竟然呆了,直愣愣望着吴知州,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喜道:“好!这主意好!”
他们三人一直都是低声商量,杜文浩突然抬高声音大声叫了一声好,吓得吴知州和刘县尉一哆嗦,不知所措望着杜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