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微微瞑目的少年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好像是一头沉睡的狮子,不怒自威。这时他旁边的一名萨满打扮的人弯下腰,恭敬地出声道:“殿下,威远城已经完全压制住了,下一步怎么做?“
那银发少年并没有睁开眼睛看着那名萨满,而是缓缓说道:“威远卫所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只怪你们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道:“本宫有允许你们劫掠这么长的时间吗?倘若这时候山海关的守军前来,威远卫所的兵力再夹击我们,又当如何?”
“这……殿下……”那名萨满立时低下头来,悄声道:“士兵们比较激动,也不好扫大家的兴致,毕竟打仗是要将士用命的……”
“将士用命……”那银发少年依旧没有张开眼睛,而是微微侧过头来,伸出手来撩了撩落在自己额前的发丝,然后说道:“罢了,法云使,传令下去,全军分为五队,一万人一队,分批开始冲击山上的威远卫所!”随后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许前进,不许后退,后退者斩!逃回本阵者斩!败战者斩!”那银发少年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一连说了三个“斩”字,个个寒气逼人,让法云使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殿下,这些是百战精锐,为什么要一万一万人地上?而不是一鼓作气攻下来?而且后退就斩,这种的军令,据在下所知,一般是用在情况危急的死地……若是此时用这么严苛的军令弹压部队,也许会适得其反啊!更严重的话,若是难以抑制……会……”
“会什么?”那银发少年依旧淡淡地问道。
“这……“
随后那少年徐徐地说道:“本宫知道,威远城到威远卫所只有一条仅够三人并行的小道可以通行,路上还容易坍方,山崩,若是遇上敌人有部队阻拦,辅以滚石,万人部队都无济于事,而且威远卫所地势极高,根本无法攀爬,所以我才会让五万精锐一万一万地冲上去,若是前面稍一受挫,立刻退下来,那后面的一万人要么将这些残兵杀了,要么就跟着一起溃败下来,若是威远哨所的驻军再趁势掩杀,那必定是兵败如山倒……”银发少年停顿了一下说道:“若是没有本宫的军令,谁敢杀戮友军?那必定是一同溃败了。如今本宫既已下令,不得退后一步,若是前面退了,后面的部队立刻就会把他们当作逃兵杀戮,继续攻城,到时必定人人效死,士气高昂,只有这样,方才能拿得下这堪称天险,易守难攻的威远卫所!”
“殿下神机妙算,我辈不能测度……”法云使听得少年这样说,不禁肃然起敬。
那银发少年自然就是如今犬戎四位翼王之中年纪最轻,也是风头最盛,手握重兵的左翼王骜冈了。显然他十分重视此次对于威远卫所的攻略,所以亲自来到了威远城督战。
谁知那银发少年闻言,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身体向后微微倾侧,却是抬起头来说道:“不是本宫的神机妙算,而是另外一个人的……”
“怎么?”法云使不禁问道。
“这是我们皇族的一位长辈留下来的书里记载的……他就是数百年前,领十万大军攻打威远卫所最后只剩下三千人惨败而归的那位翼王,回来之后他将那一次惨败的经验教训全部写在了羊皮纸上,流传至今……至于方才所说的,一万士兵为一队,分批次攻城,后退者斩,也是他的谋划,当初他兵败就是因为前方道路被***之后,前军后退,中军不敢阻拦,整个二十万大军乱成了一锅粥……如何不败?”
法云使听得左翼王骜冈提起这一段犬戎皇族秘辛,不禁缄默,这件事在犬戎是不允许提的,所以除了极少数能够接触到资料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忘记了当年在威远卫所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据点发生过的惨败。
“今日,便该是本宫为这位长辈雪耻的时候了!”左翼王骜冈缓缓转过头来,面朝着威远卫所的方向,对身边的法云使徐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