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第三百四十七节：上表请责

四月十日，天京城里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样一件事情。

不是哪一家的登徒子又惹了什么祸事，也不是哪一个达官贵人与凤阙楼的头牌打得火热，而是关于战事的，北疆的战事。

自从古家的那个次子，也就是在八部演武之中击败了北宿侯澹台若邪，大放异彩的古凡到达北疆之后，北疆的战报就一次又一次地让人惊叹了。甚至很多人断言，只要是战报中出现了古凡这个名字的，就必定不是平凡的战报。

果然，这一次送来的战报是焱天军总指挥铁壁侯范睢阳与云翼部代统领古凡一同，设计在威远城歼灭犬戎军主力十五万，击杀犬戎星魄阶三名，重伤犬戎军风头最盛的左翼王骜冈。骜冈落荒而逃，十五万大军被俘三万，溃逃无数，阵亡六成以上，伤者无算。

这样大的胜利，莫说是耀武星皇时期，即便是北斗王朝五百年来，对四方蛮夷的作战也不多见，若是说能够比肩的，怕也只有平原侯古云在十五年前在苍原对赫人的“尚方谷”战役了，正是这一战，让赫人元气大挫，奠定了在苍原钦天军对赫人的绝对优势。老子英雄儿好汉，这一对父子还当真是青出于蓝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说这一战也许多半是铁壁侯范睢阳的功劳，不过古凡是平原侯的子弟，加上去充个战功罢了。但是听到这个说法的人，都会对那人嗤之以鼻，因为只要是对铁壁侯范睢阳的战术稍有了解，或者听消息仔细的人，都知道，铁壁侯范睢阳的战法在于防守，消极的防守，这种主动攻击，设下陷阱，伏击精锐，斩杀敌军大将的计策，绝对不可能是铁壁侯范睢阳提出来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铁壁侯范睢阳代兵也接近三十年了，想改，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威远城战役，必定是古凡献策，铁壁侯范睢阳的焱天军作为执行者罢了。

但是最让人震惊的还不是古凡少年再立大功，而是铁壁侯范睢阳随捷报一起送来的一份表。这份表的内容，竟然是向兵部请罪降责的！

原因是为了诱使犬戎左翼王骜冈深入，铁壁侯范睢阳牺牲了威远城一城的百姓，造成了五万平民伤亡的严重后果，还没有抓住骜冈，只是将其重伤，他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责任。

北斗王朝社稷五百余年，如铁壁侯范睢阳这般打了胜仗，不来邀功，却为自己牺牲了一城百姓而请求降责的将领，除了开国时的那些名将们，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倘若是其他镇守边关的军侯这样做，大家一定会认为他是沽名钓誉，但北疆的这一战如此辉煌，倘若铁壁侯范睢阳将此事隐瞒下来，就是一场完美的战役，可以永耀青史，所以他必然不是沽名钓誉，想要博得兵部和耀武星皇对他的好印象，而是真的对于牺牲了一城百姓，心中有愧了。

这个世界上传得最快的是消息，最有力量的却是人言，积羽沉舟，积毁销骨说的便是这种力量。此时整个天京城里的人都在讨论，兵部会怎么样处理这一次北疆的大胜仗，如何处置主动请责的铁壁侯范睢阳，又如何褒奖那少年英武的古凡？虽然古凡的年纪才方方十八岁，但已经凭借了这一场战役毫无疑问地跻身于北斗王朝历代名将的行列了。

不过一日的时间，茶馆里的说书人就已经编好了话本，对着一众来听的茶客讲起了《古小侯爷北疆平寇》的段子来了。

“众位看官，那古家的小侯爷前些日子在北疆威远城打了一个大胜仗，你们可都知道吗？”说着，那说书人一拍案头的醒木，随后道：“那一战，小侯爷他引贼兵入境到了威远城，不动声色埋伏了大军，待得贼兵去攻威远卫所的时候……哗的一下，十万精兵啊……整整十万精兵，把威远城围的水泄不通……”

“啪！”

醒木一下，那说书人又道：“当是时，四面八方如山崩海啸一般，无处不高呼，无处不舞旗，无处不呐喊，到处皆是我朝天兵天将，古小侯爷更是一马当先，白甲白驹，说时迟，那时快，‘唰’地一下，那天京城第一的快剑就割下了对面将领的首级来！”

“好！”

“杀得好！”茶客们听到这里，一个个大声叫好起来。

“好……”待到众人说完，只见一个细弱的声音才又喊了一声，旁边一个茶客看去时，发现那是一个身穿儒服，带着儒冠的年轻士子，身边跟着一名书童，只是这士子面相姣好，柳眉弯弯，看起来竟如绝世女子一般，不禁让人咄咄称奇。

那书童低下头来，凑到士子旁边轻声道：“少爷……哦，不，小姐……我们走吧，听这些说书人有什么好唠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