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林谨容还躺在床上,凤翔就来砸门:“阿容起来,我们上街去耍。”
林谨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街上?”
在林家,要出趟门十分不容易,先要陶氏同意,然后再要林老太太同意,又要惊动周氏派车马,还要找跟随的婆子管事,种种艰难,种种不容易。枉她还盘算了许久,盘算着等吴氏的生辰过后,瞅了机会开口出门去溜达,再趁机往榷场去呢,怎地一觉醒来就有人叫她出门上街去耍?
陶凤翔看到她那傻样儿,不由哈哈笑道:“傻了吧!就猜着你会是这表情。”
“原来表姐是骗我的。”林谨容叹了口气,穿衣起床盥洗:“我就说哪儿有那么容易,你就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陶凤翔见她蔫巴巴,慢吞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傻子,真的出去玩,弄快点!大哥这个时候已经把车套好了,把你的兜帽披风和面幕一起带上。”
林谨容忙加快了动作:“舅母要做生,难道不用我们在家帮忙的?是谁这么好心,会放我们上街去?”
“你还真操闲心,早就准备妥当了的,哪能等到这个时候?”陶凤翔嫌荔枝的动作慢,夺了梳子利落地替林谨容梳了两个丫髻,戴了几朵珠花,笑道:“是吴二哥昨夜就和我爹说了要上街去玩,哥哥陪他,你家那个族兄和小七弟也要去,我也想去,就说你也要去,我母亲和姑母的心情好,就应了。你等会儿可别出卖我。”
林谨容感谢她尚且来不及,又怎会出卖她?当下收拾妥当,表姐妹二人手牵着手的去见陶氏和吴氏。
吴氏正和陶氏讨论林亦之的婚事:“上次你写信和我说的那两家人,我都去打听过了。姓孙那家姑娘我见过,今年十六岁,年纪是大了点,但模样儿周正,性情看着也还好,只可惜母亲死得早,十三岁时父亲也亡故了,守孝就耽搁到了现在,家境尚算殷实,却又是哥嫂当家,不知是否舍得给妆奁。你大嫂介绍的姓范那家住在城西,也是书香世家,祖父中过进士,任过一府提举学事的,但这姑娘是庶女,嫡母厉害得紧,从未见过带出来做客,不知品貌心性如何,妆奁想必也不会太多。”
陶氏听吴氏的意思是倾向于孙家的姑娘,心里却又些嫌那姑娘年纪大了,父母双亡,母亲还死得早,又是嫡女,谁知道嫁过去能不能服气?范家这个是庶女,被嫡母打压得紧,也许更懂得收敛,便道:“妆奁的事情可以慢慢谈,不如先相看范家的姑娘。”
庶女哪儿能和嫡女比?何况孙家的姑娘自己见过,印象真不错,吴氏有些不赞同,却不好细劝,便笑道:“行,反正是先相看又不是立刻就定下。要实在不行,再看看别的也行。清州那边你都看过了?”
陶氏道:“清州那边的情形你也是晓得的,彼此知根知底,实在不好找到合适的人家。我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人家看得上的,我又看不上,总之是不妥当。不知范家家风如何?”
吴氏道:“范家啊,姬妾有些多,子女也不少,但还好,没出过丑闻。”
林谨容进来,正好听见个尾巴,顿时十二分的警惕,便笑道:“娘和舅母在说什么呢?”
陶氏道:“小孩子家的,不干你的事。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你,你要出门去看看是可以的,但要让龚妈妈跟着你,一切都听你大表哥和龚妈妈的,不许胡闹,不许乱跑,不许给你表哥和表姐惹麻烦,把你七弟招呼好。”
林谨容暗想,左右这几日陶氏也不可能就把林亦之的婚事定下,也不急,便笑着应了,保证一定会把林慎之全须全尾地带回来,绝对不惹任何麻烦。
陶凤翔也保证会看好林谨容,吴氏笑道:“你又是个省心的?不许撺掇你妹妹。”
陶凤棠笑嘻嘻地走进来:“好了,都交给儿子,保证把几个弟弟妹妹安生带回来。”
见几个孩子出去了,陶氏方又压低了声音同吴氏道:“嫂嫂,有件事情要相托你,囡囡不小,得打算了。这丫头可真是不可貌相,再有主见不过,做了几桩事,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你瞧着,这清州可有什么厚道殷实的,年貌又相当的人家?不求什么进士,就似凤棠那般宽厚体贴能干的就好。”
吴氏为难地托着下巴道:“若是旁人的婚事,我张口就可以说来,可换了自家的外甥女儿,一时之间倒是很有些难,总觉得不妥,且慢慢打听着。清州就没有合适的?你家姑太太那个嗣子,定下来啦?没定下来你家老太太怕是不肯吧?”
“真是好笑,得由着他家选着来呢。”陶氏忿忿地道:“还好差不多了。”
吴氏好奇道:“花落谁家啊?”
陶氏哈哈一笑:“嫂嫂这个形容好,陆缄那孩子果然长得和朵花儿似的,如果不错,该是二房。大房已经打算把他们五姑娘说给她舅舅家的表哥了。早前争得那个火热啊,你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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