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大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黑森林,正午阳光毒辣,天气闷热,有经验的旅客都找个地方小憩,待天气凉爽些了再赶路,放眼望去,空旷的大道,似乎只有依曼和身后的老人还顶着炎炎的烈日,缓缓前进。
阳光明亮,血族是万万不敢出来的,对于两人来说是难得的安详时间,闷热的天气,似乎也不那么辛苦了。其他旅客可以趁着夜色前行,他们却要尽量避免。夜晚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就是经验老道,行走江湖多年的天巫神算子,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依曼擦了下满头的汗水,拿起水壶猛的灌下一口,昏昏欲睡才得到些缓解,湿毛巾已经是热的了,现在最想的,是找到个小溪,跳下去痛痛快快洗个澡。
一声女子的哀叹声从森林中传出,包含着无限的惆怅和哀伤。在这万籁俱静的时节尤其明显,天巫神算子立刻警觉起来,这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依曼,要小心了,”天巫神算子冷静的提醒道:“如果我没猜错,很可能有掌控声音的异能者,藏在树林里。”
依曼拉住了马,四下观看,没有任何发现。
“走吧。别管他。”天巫神算子扬起马鞭:“依曼,记住,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要守住心神,千万不要被迷惑。实在不行就咬破舌尖。”
那哀叹声又轻轻的传来,叹息中带着魂牵梦萦,是倚窗的少妇,在想念远征在外的丈夫么?玉指轻弹,婉转悠扬的琴声传来,似乎在述说着心中的哀思,又仿佛在讲述离家游子的思乡之情,出门多日,绿柳山庄的乡亲们还好么?依曼已是心潮澎湃。
琴声噶然一止,马上转变为金戈铁马,战鼓雷雷,两军对垒,杀声震天,生为男儿身,当提三尺剑,斩敌于马下,笑饮敌寇血,那个少年没有这样的梦想,建功立业,功成名就,称霸天下,一时间热血沸腾,豪气冲天。
天巫神算子牢守心神,不悲不喜,依曼的目光几度改变,音魔已是渗入内心,有心施救,却终于没有出手。
将军百战,壮士得归,琴声。成了悠扬的欢庆声,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几多欢唱,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美丽身影,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帐内,互诉相思之清,幽怨的低泣声,逐渐变成了女子的呻吟之声,柔柔腻腻,惹人遐想,依曼目光中有些呆滞,俯在马上,如同行尸走肉。
靡靡之音,已经深入骨髓,到底还是个孩子呀,天巫神算子如释重负,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从袋子中取出从不离身的八卦盘,放慢马速,悄悄落在后面。
两点寒星,从道旁的树上飞射而来,依曼俯身躲过,拔出宝剑,向虚空中刺去,空间异能发动,剑的上半截没入虚空,在刺客的位置出现,剑身传来刺入人体的感觉,于是狠狠搅动,有血顺着剑刃留下,只听扑通一声,是人体落地的声音,天巫神算子心中已然是完全呆住了,依曼的表情,还是一副痴呆的模样,可动作,却是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难道,他刚刚是装的?怎么连我也看走了眼?
依曼下了马,将宝剑上的血迹擦掉,目光才逐渐恢复清明:“前辈,刚才的琴音真是好感人呀,我都要哭了,怀念起好多往事。”
天巫神算子夹了夹马腹,紧走了几步:“孩子,那可是靡靡之音呀,用来迷惑人心,让人疏于防备,然后突下杀手。”
“哦,原来是这样,”依曼走了过去,“咦!不是血族呀,怎么黑暗议会也有人类么?”
“是血奴吧,血族豢养的人类奴隶,供其驱使和吸血用,你看看他的眼睛有没有变成红色?”
依曼略微查看,点了点头道:“前辈,你可真是见多识广呀。”
天巫神算子心中合计。刚刚这小子明明受到靡靡之音的迷惑,却能在间不容发中躲过飞镖,还能瞬间判断刺客的位置,用异能杀掉刺客,难道,他的战斗本能是天生的,能够做到不用由心而发?
据说有一种武者,天生就是为战而生,出招杀人,完全是一种本能,几乎不用大脑思考。
不对,这小子,平时虽然聪明伶俐,但也有时候愣头愣脑的,练武悟性虽高,绝非那种惊才绝艳之辈,可这种反应又该如何解释?
傍晚,没有看到人烟。两人在野地中休息,煮了一大锅肉汤,依曼大口吃着,一条蛇从树上垂了下来,碰到了依曼的头,依曼用手去抓,才发现是滑溜溜的蛇,顿时手忙脚乱,天巫神算子从容用手指夹住蛇的七寸,扒皮取胆,蛇身扔入锅中。
“放心吃吧,是无毒蛇。”天巫神算子心头好笑,却为白天的事情更加迷惑。
不能在野地休息,二人吃饱后,又牵着马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一处小镇。
镇上小小的旅店,已经住满了,顿时有些发愁:“去教堂休息吧,”依曼提议道。天巫神算子听后,脸色都变了,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事情。不过还是跟在后面。
夜色已深。好心的牧师,一般都不会拒绝迷途的羔羊,小镇的神父,是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热情的接待了两人,还准备了简单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