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德搓了搓手,放到嘴边呵了一下暖和一下手,用欢喜的目光看着最后一份报纸被人拿着走远。
早上他被派到西城区来送报纸,从第一个人开着试探着拿来阅讯到最后一份送出去,只花了两小时不到的时间。看到报馆的报纸这样被人所喜欢,普瑞德挺替那些个少年青年感到高兴。第一次,他由衷的希望好人能有好报,因为那两个人真的是好人,普瑞德真心希望他们的努力能被大家所认同。
没人知道当两件冬衣送到普瑞德手上时对普瑞德意味着什么。这两件衣服所代表的温暖情义远比它们本身的价值珍贵千百万倍。第一次,有人不在乎他只是个小混混,肯真心的对他好,关心着他的冷暖饱饥。
男人确实不能哭,早已经看惯世情冷暖之后的街头混混眼睛更是早已经干涩了。但在厚衣穿到身上,感觉到那股真切的温暖的时候,普瑞德还是红了眼睛。
所以他在早上的时候几乎是抱着报纸落荒而逃,就怕那两人看到自己的眼。
拿衣服给自己的人叫做阿.里斯奥,那个温和如朝阳的少年叫做兰洛特,这是普瑞德多方打听的结果。
阿里斯奥与兰洛特,普瑞德记住.了。原来,并不是所有人的商人都重利,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看不起自己这样的街头小混混,至少那个叫做兰洛特少年看向自己眼光是温和平等的,还有一种很自然的关怀,真叫人心里温暖无比。
“哎!请明天赶早。”普瑞德大声叫.道。就冲那两人真心的好,他就决定以后只要有时间,他会无偿的帮他们派送报纸。另外他在派送报纸的时候也特别的努力,无论哄、骗,或是连吓带恐,一定要让对报纸产生兴趣的人拿走一份。是以他手里的报纸送完的一位。反正他就是西城区一霸,平时也没个什么尊严脸面什么的,只要能顺利完成兰洛特所嘱咐的任务,就是对他的真心关怀有所回报。幸好,这东西好像真是好东西,不管从自己手里拿走的报纸的人是真心也好,被迫也罢,还没有脸上真正露出后悔不迭心不甘情不愿的,最后好像都挺满意,当真喜欢报纸这个东西。
报纸,是马达加尔新出现的东西,是以兰洛特为首.的一帮子年青人弄出来的。那少年真有才,普瑞德有些羡慕的想。只可惜自己大字不识半个,不然也要拿着报纸认真,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普瑞德见报纸送完了,又大声叫嚷了一阵,让明天.人们老时间在这里来买报纸,这才回家。
在西城城区里穿穿行行,走到一条不起眼的小.街,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普瑞德习惯性地在各种晾晒的衣物中间穿棱,小心翼翼的绕开各种堆放的杂物,最后走到巷尾,推开一间小木屋的门。
“回来了?”黑暗的屋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回来了。”普瑞德.应道,走到最里面,伸手推开一扇小窗让阳光照进来。
阳光照在一张小床丶上,上面睡了个白发的老人。普瑞德扶他坐起来,把自己身上刚得来的冬衣脱了一件下来给他披上,问道:“今天还咳得那么厉害不?”
老人道:“没有,就是气闷,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
普瑞德脸色一黯,道:“没关系,我这里还有钱,一会儿我去请个牧师来给你看看。”
老人伸手抓住普瑞德,喘着气道:“别。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别浪费钱在我身上。你也不要再去挣那种没良心的钱,有点钱自己好好存起来,将来找个老婆,也不要饿着坎波。”
普瑞德心里发酸,强笑道:“找老婆做什么?又不能拿来吃,也不能拿来穿。我有你和坎波就行了。当初要不是你捡到我和坎波,我和他早见光明神去了。哈哈,别担心,西城区我说了算,我要钱,谁敢不给?”
老人摇头叹息:“你啊……活活招人恨,这样不好。”
正说着,一个面花肌瘦的小男孩抱着一堆柴推开门进来,见到普瑞德就欢喜的叫:“哥!”
普瑞德见他一张脸鼻青脸肿的,比自己前几天还糟。心里微怒,问道:“坎波,你脸怎么了?”
坎波窘笑了一下,道:“天冷,我去外面捡到柴回来烧。结果不小心捡到别人家的……嘿嘿,就被揍了一顿。还好我跑得快,连柴都没有丢掉。”
老人一愕,随即心里明白,在这里城里上哪捡柴去?说穿了就是去偷别人的。这便是被人当场抓住揍了一顿。
普瑞德却更怒,厉声道:“西城区谁不知道你是我普瑞德的弟弟,谁敢打你?附近都是熟人,东西你也不会拿,你是不是跑到东边去了?”
坎波干笑得更彻底,道:“嘿嘿,东城区的毛熊波特老是欺负我们,我就去偷他的东西!以前都很成功,这次运气不好,被抓个现形。”
普瑞德蹭的跳起来,怒吼道:“**娘的!老子的弟弟他也敢打?!这个杂碎,我跟他没完!”霍地从老人订铺底下抽出把刀来,就要往外冲。
老人和坎波吓坏了,急忙拉住他。老人道:“孙哪,别冲动,你打不过他。”
坎波也道:“哥,没关系,没关系。你看我,皮实得很,挨揍还挨揍得少么?还不是越打越健康。别去和他们硬碰,会吃亏的。哈哈,别去了。来来来,坐过来,我好不容易偷了些柴回来,我们生起火一起烤火。”
普瑞德被两人死死拉住,只得沮丧的扔下刀。他也知道自己去找波特找回场子是鸡蛋碰石头,可坎波是自己弟弟啊,虽然不是亲生,可比亲生的还要亲,这口气真咽不下去。
坎波见他脸上余怒未消,生怕普瑞德冲过去吃亏,便把脸转向比较阴暗光线不好的一边,不让他看到,免得又让他暴跳如雷,嘴上只光挑着有趣的快活好事说,让他心里高兴。老人则把普瑞德揪得紧紧的,就是不松手。
这些普瑞德都明白,心里酸涩难当,终究是把那股子怒火忍了下去。
坎波熟练的生起火,家里太穷,没有壁炉这种奢侈东西,只好用个破盆子当火盆。火生起来时屋里顿时多了一股暖意,就是柴半干半湿的烟太大,呛得三人起初好一阵咳呛。
普瑞德把身上最后那一件厚冬衣脱下来给坎波穿,坎波死活不要。两兄弟推拒了一阵,普瑞德生气了,作势要烧衣服,坎波才吓得只好接过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