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听说药田灵气渐失,收益远不如从前,现在的血战,不再完全是利益之争,更多是双方内部排除异己的一种手段了。
“确实如此,不过目前仅仅是候选名单,最终名单,尚未落实。”楚名图的声音温和了一些,像是对顾墨能立即跟上自己思路的赞赏,“顾家西南那边的矿脉不错,你不妨与你叔叔商量一下。我本可派人来告诉你,但我亲自与你说,这是我的诚意。”
这话同样没头没尾,顾墨依旧听懂了,西南矿脉,是顾家如今剩余最有价值的资产,它还能为顾家争取到联盟的一些贡献值,如果失去它,那顾家真的完全在九霄盟内没有地位了。但楚名图的潜台词是,矿脉给我,我保你们顾家平安和盟内地位,我都亲自来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
话毕,楚名图没有告辞,马车便再度起行,迅速绝尘而去。
那嘀嗒远去马蹄声,仿佛在补充未说完的话:如果不想失去它,那血战最终名单里,必有你!以你实力,结果可想而知……
顾墨微微垂头,不让旁人看到他眼神中闪过的深刻仇恨,父亲英年早逝,楚名图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而父亲当年,正是选择向楚名图妥协。
九霄盟总部,占了侍天城一角,顾墨的家,就在角落中的角落。
总部西偏门,看门的守卫如是见到九大家任何嫡系子弟进出,必是躬身行礼,可对于顾墨这样的所谓少族长,守卫习惯目不斜视,既不阻拦,也不问询,就当一团空气穿过。
顾墨进偏门后往左一拐,穿过几个失修的园林或院子后,就是他和叔叔的家。
那院子已经极为破落,在雨中更显一片凄清,篱笆上的蛛网轻颤,蜘蛛爬动了几下,像是欢迎这位同居好友归来。
竹门上粘了一张新纸条,上写着:顾远梦,你再不还钱,老子就把你们叔侄吊挂到西城门!
顾远梦,是顾墨叔叔的名字。
顾墨随手撕掉扔到一边,类似追债的纸条,隔三差五总有,习以为常。这些债主也不总是恐吓,记得去年,他们还真被人吊打过一次……
此时天色昏沉,屋子一片阴暗,顾墨点亮烛台,带来熟悉的昏沉光芒,映出家徒四壁,映出四周一片简陋。
但回到这里,顾墨终于轻轻呼了口气,神色里也恢复了几分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青涩和稚气。
那张破木桌上还有叔叔中午吃剩下的饭菜,顾墨也不计较,准备等会加热一下,就凑合成等会的晚餐了。
墙壁上有一幅书法,上题:勿忘本心。
那是顾家祖训,顾墨的目光习惯的在这四字上稍作停留,四字正于烛光中摇曳闪烁,朦胧不清,顾墨的眼神却坚定了许多,微微挺了挺腰。
他将灰布往脏兮兮的灶台上一放,刚坐下那有点摇曳的板凳,准备稍稍歇一会,却又立即站了起来。
不对,放下那灰布,为何没有碎瓷片的碰撞声?
顾墨为之惊疑,赶紧起来打开灰布一看,骇人一幕顿现眼前!
一个崭新的青花瓷瓶竟然安静的躺在灰布中间,比起之前完好的瓷瓶,这瓶小了一些,不足半尺,但看起来却更为结实,还带几分瓷胎光华。
顾墨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并非幻觉,不由得满腔疑惑,为何碎片会变回瓷瓶了呢?
难道叔叔酒后所说是真,他们顾家还真曾是屹立在三千世界之上的名门望族,所以这家族遗留下来的瓷瓶,是件仙人所用的宝物,根本打不破?
顾墨心跳为之加速几分,一身伤痛也顿时轻了许多,犹豫了一下,举起瓷瓶,再度砸下,瓷瓶应声而破,碎片散落一地。
不对!不是瓷瓶的问题……
顾墨目光慢慢移到灶台上的灰布,难道是它让瓷瓶还原了,问题是出在这一块灰布身上?
顾墨拿起烛台,凑近灰布细看,它约三尺长宽,弹性极佳,咋看如布,光芒下细看又觉它纹理粗糙,有点像兽皮被剃毛后的样子,但用手抚摸下去,仔细感受,触感偏偏更像是摸在人皮上……
莫非这其实是一张人皮?
顾墨被这念头吓了一跳,决定先不深究这个问题,还是以灰布相称为好。
他按捺住急速跳动的心,蹲下身来,将碎片再度拾取,重新放落在灰布之上,回想着先前包裹起灰布的动作,很是认真的重做一遍,又神经兮兮的拎起来走了两步,才放回到灶台上。
灰布打开,仍是一堆瓷器碎片,这结果叫顾墨很是颓然,浑身伤痛顿时又涌了回来,让他不由得闷哼了两声。
他坐在板凳上默默思索,既然不是幻觉,那为何先前还原出一个瓷瓶,如今不行了呢?
噢,对了,在街上我有流血,这灰布上沾了我的血!
既可能把握到关键,顾墨立即尝试,狠狠咬破手指,让血滴在灰布,担心不够,着实多滴了几下,接着也不急着止血,马上再次将灰布包起。
这次因为聚精会神,顾墨能明显感觉到,几丝元力从自己体内涌出,涌入那灰布中,他心中一动,莫非要以鲜血为引,以修炼的元力激发,才能达到还原效果?
当灰布再度打开,顾墨只觉呼吸也随之一凝,一只完好的瓷瓶竟出现眼前,它比先前更小,目测只有四寸余长,但看起来更为凝实,瓷胎已有几分珠光宝气的味道。
顾墨重重坐在板凳上,心激动得快要跳出了,难道这是能还原破碎物品的宝物,这是任何书籍道典里也未曾看到过的能力啊?
他只觉眼前的烛光也仿佛光明大放,灰暗了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未像现在这般,看前方如此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