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倒真想回龙溪。-< >-/
因为他买大队的“非包工分”,队上没“现金收入”,意见纷纷。连对大王岛的桑叶也有人缀缀不平;那些事先断定“亏本买卖”的人,又责怪道,“明明都是我们二队的,凭什么要给三队六成?”林木森深深领悟到张爱玲所说“亲極反疏”的含寓。虽说浜里对薛天康家有些过火,毕竟是为我“出头”;队里只嚷嚷,屁也没放。还有,李金凤点明他与沈梅英的“关系”反被他呛白后,精神上很压抑。虽说她照常给他端茶送水、盛饭夹菜,服伺他洗脸漱口、穿衣睡觉;待林木森睡下,她会蘀他盖好被,放下蚊帐,转身去大床。
徐贞女发觉不对,偷偷地问女儿;李金凤不吭声。徐贞女问急了,骂了二句,李金凤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徐贞女慌了,再也没问-句。
按沈书记“指示”,林木森到“钱北片”其他大队转了一圈。
各个大队对他被训斥很感意外,为自己的作为而疚愧,纷纷表示了歉意。
王建民说,“太湖大队的社员到你的‘农规’好处了。拉通小龙溪,切断了芦苇南进的路,又使苇荡有了规模。昨天我们还说要请你吃饭哩!怎么说走就走?我打电话给沈书记。”
林木森忙谢绝了。
钱南的薛支书说,“沈书记误会了,我们不是对你有意见。良种场有百十亩桑林,说是公社的‘调剂基地’;可从没调出一片叶,年年都给龙溪、大丰几个大队分了。林主任,真对不住!”
林木森一笑,算是谢谢了。
吃晚饭时,林木森故作轻松地说:“沈书记让我明天回公社。”
李阿三叹口气,说:“阿土说了,隔壁大队都在嚼你舌头,告你刁状。”
李金凤的手一抖,筷子上的菜掉在桌上。
“还管蚕桑吗?”徐贞女问,“不要管了,连礼拜天都没有,多累呀!”
林木森说:“也就三个月。公社安排的,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再难,熬熬也就过去了。”
林木森把舅妈夹的一块腊肉转到李金凤碗里;李金凤夹起想还回去,听他声音里有一丝凄凉,又放下了。
徐贞女说:“这回不知派到哪里?一个人在外面,手又不方便,当心点。”
林木森真有些伤感;在钱北被李金凤服伺惯了,一出去还恐怕还真会不适应了。林木森进里屋收拾衣服,李金凤端来一杯茶,接过他手上衣服,说:
“你歇着,我来收拾。”
三天来,这是她的第一句话。林木森望着她,搜肠刮肚想说句体贴话,李金凤借叠衣服,到大床去了。他靠在小床档上,点燃烟;借吐烟,舒了口气。
林木森一圈跑下来,烟抽得口干舌燥,还真有些累。林木森靠在床档上睡着了。睡梦中,他感到还在几个大队穿梭,猛一脚踏进水坑,惊醒了……
“不要动。”李金凤正在帮他洗脚;林木森忙坐起身来,李金凤忙按住他的脚,说,“别动,水都晃出去了。不管怎样说,你是我的男人,我会好好地服伺你的。”
李金凤洗得很认真,每个脚趾都擦到;倒了洗脚水,她坐在小床沿缝鞋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