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沈爱英睑上浮现惆怅,推开窗;指墙角那竹丛,说,“我怎样也画不出它挺风傲霜的气势来。”
月色下竹丛清莹,竹叶曳荡。诗言志,文抒怀。林木森揣测张爱英的思绪,年青守寡,清静无为。
“不敢造次。”林木森口称不敢,却掏出香烟,点燃后,凝思画面。二支烟抽完,他抄起几枝笔,迎光捋理毫毛。又点支烟,取枝羊毫粗笔,饱浸淡墨点于竹丛一侧,沾清水一挥散,竹丛顿时暗淡一片……
王琳暗暗叫苦;母亲喜爱洁净,你乱弹烟灰尚可推托没有烟灰缸,竟然把她的画涂上一滩黑汁。又沾鸀彩汁在水盂一浸,泼画竹丛……王琳不由闭上眼睛;再,完了!林木森竟将画上几片竹叶勾上几笔,好好竹叶顿时破损不堪了。
“林木森……”王琳正要阻止,母亲将手指头竖在唇间,示意她不要作声。
此间,画面出现三二片落叶,飘悠而下,顿时竹丛飘曳了;淡淡墨迹渐干,林木森又添画几笔,不闻风声而见竹挺疾力,不见明月而感月色清洌。他放下笔,退后两步,点燃香烟,审视片刻,空出右上角的空间,在左上角题下“廣庭竹陰静,華池月色寒。”初不妥,再顿觉天高庭阔,月光皎洁,似水荡漾。
林木森双手一拱,说;“伯母,班冂弄斧,请指教!”
“真是神来之笔!来这些作品的画稿的确出自你的手,沈荣根怎能冒名顶蘀呢?”沈爱英端量着“月竹”,爱不择手;忙叫女儿,说,“琳儿,快请木森去坐!不,应请林老师坐!请林老师喝茶。削苹果。还有林老师抽烟,你怎么不说?去取香烟。”"
口口声声“老师”,使林木森睑红了。王琳则满心欢喜,从玻璃柜取来“西湖”烟,整包塞进他的口袋,说:“老师,请喝茶!”
林木森说;“千万不要这样叫,我岂敢当得老师?”
“当得,当得。”沈爱英走过来,说,“只是琳儿还不够格作学生,我称你作老师还差不多!”
林木森说;“伯母,我越发不敢了。真的,您作我的老师还差不多。”
“行了,听我的。”王琳说:“姆妈别把木森叫老了,还是让我来作学生!”沈爱英一想,倒也在理;揣测女儿心思,便顺水推舟,说;
“好吧,哪就琳儿代我作学生吧。”
说话间,王冰来了。她拎来一兜水果,听沈爱英一个劲夸林木森,笑道:
“小姨,我可很少听你夸人哟!对了,林木森,陈书记问,你姨妈应有个儿子,今天怎么不见他来医院?”
原来姨妈的话是真的!陈书记还真的与 陈家熟识,难道还会和父亲真有交情!
“我表哥在‘省五建’工作,可一直在建兴的工地上。姨妈一个人在城里。今天我是正巧碰上,她以前发病全是邻居送去医院的。可她怕花钱,经常不去……”林木森说着,想到姨妈病困样子,眼睛都红了;心一激动,不免有些愤慨,说,“其实城里也有‘省五建’的工程,但从来没有轮到过他。”
王冰“嗯”了一声,朝林木森了一眼;说:“陈书记晚上要开会,家里没人,我得走了。”
林木森也起身告辞。
果然,王冰出门便问了林木森表哥的名字;说;
“林木森,陈书记很关心你,见你在医院里忙上忙下地,他感到很不安。陈书记说,上一辈,你姨妈家对陈家有恩。林木森,你表哥的事,我会让人办的。‘省五建’刚好在城里接了一个工程,正需要人,如果快的话,‘国庆节’前可办好。林木森,陈书记说,你不要背家庭的包袱,他已给龙溪打过招呼,父辈的历史问题会查清的,不能牵涉到到年轻人的进步!这方面,老沈作得很不错!你要安心工作,能‘特批转干’的很少;尤其是‘知青’,这批干部全地区只有三个‘知青’。林木森,还有件私事,下午,我问过王宏铭;他说你在钱北有女朋友,叫李金凤,还是他的表妹,对吗?”
“是的。”林木森已猜到王冰的下文。
王冰说;“王琳说是十七岁了,可思想上很单纯,从小就被我们娇纵惯了。林木森,陈书记很重你,欣赏你的工作能力。让你去‘农科所’学习,也正是为了培养你,马主任也再三让老沈给你多压担子。你要珍惜领导对你的期望,千万不要把工作关系和私人感情混淆一起。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林木森感到很是委屈,可觉得分辨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承受了“恶名”,说,“请王主任和陈书记放心!我和李金凤的关糸,龙溪公社的人都知道;对王琳同志,除了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我不会有什么其它想法。王主任,我表哥的事拜托您了!”
王冰说;“我知道你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林木森,今天的话,不管对不对,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另外,请不要告诉王琳!”
林木森望着王冰骑车而去昀背影,顿觉索然无咪;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林木森并无攀龙附凤之心,更没有结交王琳之意,王冰竟亮起了“红灯”,陈书记知道也一定会产生误会;趁早抽身,避免祸从天降。林木森向姨妈说了王冰会帮表哥“回城”;沈少宝连声“阿弥陀佛”唠叨“老面子还值几个钱”。
林木森籍口要回农研所,清早就返回龙溪茧站。-< >-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