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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自道是“铩羽而归”;铩羽而归,林木森为突然想到这条词语而得意。book 羽铩落,狼狈而归。“落架凤凰不如鸡。”!
面对刘水根的满口大道理,侃侃而谈,林木森自认为有十足的驳斥理由。“一季蚕茧半岁粮”,每年蚕茧国家有硬指标。可生产队里的蚕房破旧不堪,“建材指标”数年无望;生产队自行解决了,“法不依、情可原”。县、社、大队都说好是“三年归仓”;因开展“‘社教运动’而一次清”。 湖乡富裕,但口粮一日不足一斤;难道“瓜菜充饥不为荒”…… 但他无力、无心、无勇气反驳;林木森惧怕马天民所说的“无故落马,糊涂跌跤”!他欣赏刘水根所说的“天下有二,非察是,是察非。”……
林木森回进房间里抽了二支烟,想静-下,理清思路;越想越乱,刘水根和蔡红玉调笑声传来,更使他思绪紊乱……
林木森翻来覆去,认定了一条,钱北是条麻石街,不可呆,想想,每次回钱北总会遇上些麻烦事。真谓是,“前世姻缘今世仇,龙溪河水向北流,倘若想要河水返,化作云烟变雨流。”林木森决不甘愿“化作云烟变雨流”,只有拋开钱北的事务,钱北是条麻石街,我可不作掮石人。
林木森起身,转到街上就见李金凤;她手上篮子里放了瓶酱油,站在商店门前东张西望,有句没句地与人闲扯,显然是在等林木森。 首发 龙溪河水向北流290
林木森说:“你来了,怎么不上去?”
“事情谈完了?干儿子你来了。”李金凤红着脸,小声说,“姆妈让我来叫你;到了这里,我不敢进去。”
“怕什么?”林木森一笑,问,“他们有什么事吗?”
“想你了呗!”李金凤挪揄说,“梅英姐现在比阿姐还来得勤。有点奇怪,她怎么要跟着你叫?不叫我姆妈‘亲家妈’,而叫舅妈;还让沈林叫舅婆,按理应该叫娘姆,要不就叫阿婆才对。”
“这要去问她呀!”林木森一本正经地说。瞥见李金凤满脸疑惑,忙又解释说,“她是跟着大牛叫的吧?”
李金凤说:“哦――还有,梅英姐怎么从不叫你的名字?”
林木森想了一阵,还真有这么回事!依习俗,只有夫妻才不互相称名字。难怪“醋坛子”又翻了!这种敏感话题,越描越黑,最好是難得糊塗!林木森说:
“你去问她呀!”
果然,林木森沉下脸来不吭声;李金凤忙转开话题,说:
“大牛挑来一百多斤谷;要把家里的储备粮交了。”
林木森说:“这怎么行?”
李金凤说:“梅英姐说是宝根爸让送来的;宝根爸说,借早籼、交晚粳化不来。梅英姐说,早籼饭米质不好,她家从来不吃早籼饭。梅英姐还说,每年宝根爸都用早籼换晚粳,早籼发饭,一斤换一斤,大家都高兴;到了城里正相反,晚粳米质好,粮店里没有卖;一斤晚粳可换一斤一两五早籼。他家收的早籼米放荣根伯家,荣根伯家有绣坊,熟人又多,许多熟人、还有绣娘们就贴一分钱用粮票换,用粮票到粮管所买早籼米比城里粮店便宜一分钱,再到乡下又换成晚粳米。一来二去,每年可赚百多块钱,五六百斤米。梅英姐说,她家粮食吃不完。梅英姐还问我们换不换……”
林木森说:“不换。我有粮票,要吃晚粳,我去粮管所买。对了,队里交储备粮的多吗?”
李金凤说:“交倒是都交了;交齐的只有七八家。大家都在等你……”
林木森奇怪了,说:“等我!等我干什么?”
李金凤说:“阿才伯、阿初叔他们都说,说你也是‘公社工作组’组长,你说……可以‘三年归仓’。阿爸也不肯交,阿爸说,大家都不要交,大队也没办法;不怕大队不放阿土叔……”
林木森简直不敢相信,胆小怕事的舅舅竟会带头与大队对着干?愚昧!难怪马主任会说出“政治环境太差,无故落马,糊涂跌跤” 这类话来!
林木森忙说:“金凤,二队的储备粮一次归仓,是大队、是‘公社工作组’、 还有‘县工作组’的决定。你快回去,让大牛帮忙交上!回头我还粮票给他。还有,金凤,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说我已脱产、参加学习,不管事了。”
李金凤似懂非懂,见林木森态度严肃,点点头,匆匆赶回家。李阿三不在,她向姆妈一说;徐贞女和沈梅英忙不迭地叫大牛帮李金凤去交储备粮。 首发 龙溪河水向北流290
林木森进门时,徐贞女正忙着准备晚饭;沈梅英和大牛真是“送财童子”; 上回送丝棉,今天送谷米,化解了家里二次危难。 她得好好请他俩吃晚饭。见林木森便说:
“你进去。这里油烟大!”
沈梅英一听,也在里屋招呼道:“沈林,干爸回来你来了!”
“林林来了。”林木森应道,走进里屋;沈梅英正坐小床上给儿子喂奶 见林木森欲退,便笑着说:
“劳驾。帮忙把包里的毛巾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