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一笑,一语双关地说:“面都好吃!”
林木森见她笑含嘲弄,有些火;心想,耍我?正好,解解心烦。林木森一脸憨厚地说:
“同志,三鲜面怎么这么贵?要一元钱一碗。”
售票员一撇嘴,说:“三鲜面里有大虾仁、墨鱼和海参。能不贵吗?阳春面便宜,一角五。”
林木森说:“好,来两碗。”
林木森掏张十元大钞递给她,售票员认定林木森是有意装阔,满脸不屑,在抽屉里慢慢地寻了大把零钞、一叠钢币,凑足了九元七角钱。林木森接过,慢慢地把钱理好,等厨房来拿筹时,他很认真地说:
“售票员同志,你找错钱了!”
售票员说:“阳春面一角五,二碗就三角。我明明找给你九元七角钱,怎么找错钱了!”
“同志,你找多了!三鲜面一元钱一碗,二碗就一元加一元,二元钱。”
林木森憨憨地、很认真地说,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售票员上下打量林木森,乡不乡,城非城,象个“知青”,忍了。
二碗三鲜面吃了,出了口气,面是贵,味道真好;林木森慢悠悠地到“人民公园” 休息了一会,估摸到了下午二点,才到姨妈家。果然,厨房里放了些“粉皮”,李金凤来过了。 首发 龙溪河水向北流294
轻轻推进门,姨妈正在楼下房间的床上打瞌睡;她眼睛都不睁,问:
“迷路了吗?怎么不到家吃中饭?”
林木森说:“起晚了。早中饭一起吃了。”
沈少宝说:“上楼去吧;有人等你一上午了。”
“她……她还没走?”林木森有些慌。
“走了。进门就知道哭……”沈少宝轻叹口气;心想,金凤人倒是勤快,性情太柔弱。说,“还有一个,带着孩子;同人家约好,就应早些来……”
孩子!林木森更慌了。果然,楼梯一阵响;沈梅英抱着沈林下楼来,娇嗔道:
“你怎么才来,不说了去伯父家吗?”
“我……遇上点事。”林木森支吾道,
沈梅英逗着儿子,说:“林林,,谁来了?林林笑了,你呀,林林笑了!”
林木森慌乱地避开了,说:“我们走吧。”
沈少宝拦住了,说:“这时候怎么走?宝宝刚醒,路上受了惊吓怎么办?来,沈林,姨婆抱抱!”
接过沈林,沈少宝乐滋滋地望着稚嫩小脸,正逗着,突然感到身边有道炽热的目光盯着孩子;林木森凝望着沈林,他的眼神里不是-种单纯的喜爱,是含着心底的疼怜挚爱。
沈梅英从厨房端来一盆水,从她的包里取出条毛巾,拧了一把递给林木森;他擦把脸把毛巾还了回去,这一切都这么地随和,自然;沈梅英的眼光亲昵、娇媚,就象是……沈梅英来得并不多,她的眼中总有着一种回家的神采。沈少宝认为她是过早失去了母爱,便挺身而出来弥补她的创伤;此刻来,她是由衷地把这里当作了“家”!沈少宝心里不由一动,犹豫再三,借着替孩子整理衣服把鞋子褪下又穿好,就在这脱穿的刹间,她一切都明白了。再孩子,从心底涌出一股亲情的疼爱,情不自禁低头去亲吻孩子的小脸。沈林小眼睛一转,冲着沈少宝笑了。
笑了!小家伙真乖;知道是亲情……沈少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突然对眼前的“沈林”感到陌生了――他是沈家的人!不,不对;他是我们“沈家的人” !沈少宝感到孩子倾刻间变得沉重起来,压得她双手发木――妹妹把木森托付给我,我决不能让林家的骨肉流落!。
沈少宝决定“捅破窗户纸”;正想开口,听沈梅英问林木森:
“怎么要学三个月?这么久……”
林木森说:“这还是‘运动’期间,按理至少要半年。”
沈梅英说:“都说,你学习回来会作公社革委会副主任!”
“只是这样说……”林木森有些踌躇满志地说,“副主任倒不一定。我想,很可能会进公社党委‘常委班子’!”
沈梅英说:“阿爸说你真了不起!才二年就作了公社的领导。”
“这是我姨妈的要求。是不是?姨妈。”林木森沾沾自喜地说,“姨妈,前年你不是说,让我二年内作名公社干部吗?现在我已作到了!”
“是啊!是啊……”沈少宝猛然想到一件最根本的事――木森的前途……木森怎么染上志豪他爸的“毛病”――沈少宝感到怀里的孩子好烫;象是抱着一个“火球”―― 不行,不能因沈林而毁了木森的前途!
门外有人喊,“姨妈――”是大牛来了。
沈少宝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